百膳鮮妻 第二章 壽桃V.S.繡品,誰勝出?(1)

李姮漱和喜秋主僕倆正從翠安軒往宴廳里去。下了一夜的雪是停了,但濕濘難行,兩人都放慢了腳步,在行經結冰的蓮池時,瞥見前方有賓客在散步,李姮漱示意喜秋暫時停下來,她定楮一看,其中一人在紀錄片里見過,正是與原主有婚約的未婚夫顧紫佞。

不得不承認,這個顧紫佞確實長得夠妖孽,十足的美男子,劍眉星目,五官完美,甚至還有酒窩,一身暗紫色金線卷邊衣袍,衣擺繡著祥雲更襯托他的玉樹臨風,可能是名字里有個紫字,他特別酷愛紫衣,在紀錄片里出現時,總是一襲紫衣,深深淺淺的紫,也算是種偏執吧。

「爺,您不會真要當眾提出解除婚約吧?」青木忐忑不安的問道,適才听聞主子有此意,他真的快嚇死了,哪有人這樣的,在人家的壽宴上提出解除婚約,這不是存心搞砸宴席嗎?

「當然會。」顧紫佞肯定的說道。

他穿越來才一年,根本不知道原主有婚約,是一個月前顧家收到請帖時,听其他人說起李家,又說起他的未婚妻,他才知道自己有婚約,打听之下,他的未婚妻李姮漱驕縱無禮,任性過頭,在錦州城風評極差,人人搖頭。

笑話,他為什麼要跟這樣的女子過一生?

前世他一直未曾娶妻,他有興趣的只有一件事——做生意。

他將事業版圖擴展到極致,成了寧朝最成功的商人,富可敵國,在以商人為首的寧朝意氣風發、橫著走路,皇親國戚見了他也要禮讓七分。他曾和當朝的奉親王在窄道馬車相遇,對方二話不說直接退開,一路退到了原點,他的身分地位不言可喻。而他的宅第在京城比宮廷還要奢華,無人敢置喙半句。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身為寧朝霸商的他,卻在三十五歲正值壯年時突然倒下,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魂魄離了身,歸了天,接著失去了意識。醒來後,他成了顧紫佞,他用了好長一段時間適應自己的新身分,適應這個商人地位比士、農、工還不如,文人當道的大岳朝,現在卻要他娶一個一定會破壞他生活的女子為妻,他當然不樂意。

「您萬萬不可以這麼做啊爺!」青木苦口婆心地道︰「這樁婚約是咱們老爺和李老爺訂下的,您若是要解除婚約,便是駁了他們兩位的面子,這要叫他們兩位的臉面在壽宴上往哪兒擱?」

「是他們的面子重要,還是爺兒的一輩子重要?」顧紫佞揚了揚嘴角,眼楮冷冷的盯著青木。

「啊?」青木一愣,有听沒有懂。

顧紫佞唇角幾不可察的彎了彎,睨了青木一眼,慢悠悠地說道︰「為了面子,娶個不合心意的女人擺在身邊,爺兒不干這種事。」

「好!說得好!說得太好了!」李姮漱忍不住鼓掌現身,她緩緩走了出去,唇畔帶著一抹贊許。

她原來挺不屑顧紫佞的,前世他能和裝模作樣的李佩兒過一生,可見腦袋也是個糊涂的,卻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哲理來,倒是叫她刮目相看了。

「你是……」顧紫佞很驚訝有人會偷听到他的話,又大剌剌的拍著手走出來,而且還是個姑娘家,但對方那盈盈帶笑、落落大方的姿態,沒由來的讓他產生了幾分好奇和微妙的好感。

「我是李姮漱。」李姮漱自我介紹,同時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就是你要解除婚約的人。」

青木一下子嚇到了,捂著嘴,「是李、李大姑娘……」

李姮漱好笑的睇著青木。「這位小兄弟,在李府里看到我不是那麼值得驚訝的事吧?這里是我住的地方啊。」

青木瞠目結舌的定格了。

小兄弟?李大姑娘親切的稱他小兄弟嗎?他有沒有听錯……

顧紫佞的訝異不亞于青木,他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李姮漱,他原來是打算在宴席上提出解除婚約,等她跳腳,然後他就瀟灑的、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翻桌的她,可是現在……

他不經意的咳了兩聲,目光落在李姮漱身上。「我說什麼,你都听到了?」

李姮漱笑著點頭。「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漏,要我背給你听嗎?我記憶力很好。」

「那倒是不必。」要命,怎麼對她的好感一直在增加?他挑挑眉。「既然听到了,我要與你解除婚約,你不生氣嗎?」

李姮漱淺淺的笑起來。「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合,我當然不會生氣。」

前世盛行單身,婚姻制度不再是王道,她自己也是單身貴族,還是個快樂的單身貴族,穿來這里,自然對于要和一個陌生男人結成夫妻非常害怕,何況她這具身體才只有十七歲。如此一來甚好,她可以繼續賴在李家了,等她完美的將江琳玥趕出李家,她想做什麼都可以,或許像前世一樣再開間小飯館也不一定。

「不謀而合?」顧紫佞覺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不太中听的四個字,他勾了勾嘴角。「意思是,你也有意退親?」

「正是。」李姮漱漾開了笑容,彷佛他們只是在談論天氣。

顧紫佞眼楮彎了起來,心里微動。

或許是她甜美的笑容太刺眼了,那種感覺令他很不舒服,前世他的作風很強悍,很霸道,一直只有他不要別人的分,沒有別人不要他的分,如今自然也是一樣。

他抿著嘴,心里浮現一個想法。

他隨即挑了挑眉,眼底閃過笑意,漫不經心的說道︰「我這個人有個壞毛病,喜歡和人唱反調。」

李姮漱不再與之談笑風生,她斂了笑容,繃起了臉。「閣下何意?」

見她神色變了,顧紫佞的笑容慢慢擴大,換他心情變好了。「你不想嫁給我,我偏偏要娶你。」

李姮漱不假思索的罵道︰「變態!」

怎麼會有這種人?果然人是不會變的,她要收回先前對他的贊許,能和李佩兒和和美美過完一生的人,她能有什麼期待?

「你說什麼?」顧紫佞皺了皺眉。

李姮漱卻不回答,只一臉明白的點點頭。「不打緊,你不提,我來提,我來提退親便是了……」

顧紫佞好整以暇的說道︰「如果你想讓你和李家遭人非議,那麼你就提吧。你們李家的姑娘,怕是再無人敢上門議親了。」

李姮漱氣憤的握緊拳頭。

這是什麼道理?男方可以提出解除婚約,女方不可以?

喜秋听他們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的,不由得頭冒冷汗。「大姑娘,吉時快到了,咱們快走吧!」

眼前這位可是未來姑爺,主子跟自己未來夫君這樣大眼瞪小眼的理論,成何體統?將來不得夫君寵愛該如何是好?

「不如咱們一起去給李老夫人拜壽?」顧紫佞不緊不慢的問道,俊臉上掛著閑適的笑容。

李姮漱瞪著那該死又有迷人酒窩的男人,心里懷疑他是不是有雙重人格,不然怎麼一下子要與她退親,一下子又提議兩人一塊兒進宴廳?

她板起了面孔。「喜秋,咱們走。」

這種說風是雨,難以捉模的男人還是少理為妙。不過,倒是讓她更確定了自己要退親,她可沒辦法跟這種神經病過日子。

「姑娘待會兒在宴上可千千萬萬不能提退親之事。」路上,喜秋忐忑不安的說道,因為她察覺到主子已吃了秤砣鐵了心。

李姮漱緊了緊袖里的粉拳。「我一定會提!」

喜秋緊張地道︰「姑娘是不是忘了我朝律法,年過二十五未成親的男女,要由府衙配親,若是年過三十還未成親者,男子要送寺院,女子則送尼姑庵,長伴青燈古佛。」

「什麼!」李姮漱煞住了步子,她瞪著喜秋,眼里震驚連連。「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喜秋苦著臉道︰「奴婢又怎麼敢欺騙姑娘呢?何況這律法人人皆知,姑娘只要問一問便知真假。」

李姮漱感覺到青天霹靂,她的單身美夢泡湯了,還以為只要退了親,她便能自由自在的賴在李家……

喜秋又苦口婆心地道︰「姑娘是可以退了顧二爺的親事,可若是再無人上門提議,年過二十五,到時府衙給配的人是圓是扁都不知曉,好歹顧二爺一表人材,知根知底,又是大富人家,姑娘嫁過去之後錦衣玉食不成問題……」

很受打擊的李姮漱舉手制止喜秋說下去,「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說了,我冷靜冷靜。」

如此一來,她絕對不能提退親之事,顧紫佞雖然說話欠扁,前世又是李佩兒的丈夫,可外表倒是她滿意的,身材頎長、豐神如玉,看著賞心悅目。

可是想到嫁人,她還是一陣頭疼,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事,得從長計議才行。至于如何與顧紫佞井水不犯河水的過日子,他們必須做個協議……

主僕兩人進了宴廳,賓客幾乎到齊了,場面既熱鬧又喜氣,今日席開二十桌,受邀的都是錦州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主桌上李老夫人身穿正紅禮衣,頭釵七鈿,足踏雲紋履,滿面笑容,臉色紅潤,一派的富貴喜氣。

李姮漱看過去,她爹娘分別坐在李老夫人的下首,姨娘照理是不能上桌的,可江琳玥卻坐在江靜芝的旁邊,熱絡地招呼著客人。江琳玥的旁邊坐著她的女兒李佩兒和兒子李善禮,留下一個空位是給她的,這二十人的大圓桌坐著其他的顧家人,她的親弟弟李善彬反而被趕到隔壁桌去,真是豈有此理!

前世,除了她遭受江琳玥的捧殺之外,她弟弟也被同樣如法炮制,江琳玥將善彬養成了個紈褲膏梁,不受她爹待見,還給他尋了門下中之下的親事,對方雖然是富商之女,卻是和離之身,性格苛薄,宮寒不孕,目無尊長也不敬夫君。善彬被妻子吃得死死的,懦弱無能,還盜用商行公款,所做所為都讓她爹失望透頂,最終將李家家業交到了有責任心、正直的好青年——李善禮的手上,這一切都是江琳玥一手謀劃的!

幸好現在還來得及,善彬才十一歲,還能撥亂反正,她會讓善彬走上正途的,她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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