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佩兒滑胎後,被大夫判定日後再難受孕,只生了一個女兒的她,讓顧東盛有了名正言順納妾的理由。
顧東盛吵著要沁荷給他做通房,李佩兒無奈之下只能點頭,他還不滿足,沒一陣子又看中了院子里另一個二等丫鬟,又納為通房。顧榮城和奉氏因為李佩兒自導自演的滑胎之事讓顧老夫人和顧天城狠狠教訓了一頓,兩人臉上無光,對李佩兒很不諒解,因此對顧東盛的所做所為也不阻著。
李佩兒沒人疼愛,沒人相挺,整日以淚洗面,她寫信要江琳玥想辦法,江琳玥已被李雲樵打發到鄉下的莊子上了,連李雲樵的面也見不著,她自身難保,讓李佩兒暫時安分待著,待她設法再奪回李雲樵的關注就能翻身。
「等?要我等到什麼時候?」李佩兒面目猙獰,一把撕了江琳玥的回信,對江琳玥的怨懟也更深了。她變成今天這樣都是她姨娘造成的,而姨娘竟然還守不住在李家的位置,無法幫她,簡直不可饒恕!
「姑娘息怒。」沁荷小心翼翼的倒了杯茶過去,主子現在的脾氣更暴戾了,也因為她成了三爺的通房看她極不順眼。她已懷上了三爺的孩子,她也要為自個兒找後路才行,李佩兒只要存在一天,她便會被李佩兒踩在腳底下,將來她生的孩子也會被李佩兒隨意拿捏……
「你閉嘴!」李佩兒拿起杯盞往沁荷身上丟。「滾一邊去,我不想看到你這個賤人!」
沁荷忍著氣,小心翼翼地進言道︰「姑娘還心系二爺,也不是全然沒機會了,男人嘛,都是一個樣的,只要姑娘肯放段投懷送抱,以姑娘的姿色,又有哪個男人把持得住?」
事實上,如今的李佩兒已沒有姿色可言了,除了發胖不說,她連打扮也懶了,也沒多余的銀子做新衣裳和新首飾,任何男人都不想看她一眼,她故意這麼捧殺,是要李佩兒自個兒往火坑里跳。
「你也這麼認為嗎?」李佩兒眼楮一亮,驀然覺得沁荷順眼了。「只要我肯,二爺也抵擋不了我的魅力?」
沁荷用力點頭。「那是當然的,姑娘是什麼人?原來就是錦州城數一數二的美人兒,您好好裝扮一番,伺機往二爺眼前晃,只要姑娘願意獻身,二爺就是您的囊中物。」
李佩兒兩眼放光,她手頭還有一些銀子,是她藏著怎麼也不肯拿出來用的,也是她僅剩的私房,如今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夜深人靜,李佩兒悄然進入暮雪閣,她買通了暮雪閣里的一個婆子,知道明天要去麗州談生意的顧紫佞還在書房里擬買賣契約。他對合約一向謹慎,每筆買賣都要親擬合約,這也是她唯一能親近他的機會。
守門的是府里新來的小廝,她很肉痛的塞了一一兩銀子給他,順利進了書房,同時也感嘆自己從前是不把區區二兩銀子放在眼里的,如今卻會為了二兩銀子而肉痛。
不過,如果能換得她日後的榮華富貴以及待在愛慕的男人身邊,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日,她特別打扮了一番,沐浴更衣,描眉畫唇,把自己整得香噴噴的,換上了特別做的桃粉色紗裙,整個人煥然一新,彷佛是新嫁娘似的。
顧紫佞先是嗅聞到濃濃的香味,跟著看到一抹龐大人影進入室內。
他停下筆,抬眸,看著喜孜孜的李佩兒,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你是怎麼進來的?」
青木成親後,他便不讓青木守門了,換了另一個叫小緣子的家生子守門。小緣子前兩天跌斷了腿,這才叫一個新來的守門,沒想到那新來的膽大包天,竟然把不該放的人放進來了。
「是不是等我很久了?」李佩兒朝顧紫佞走過去,自認是蓮步輕移,她眼里一閃一閃的,綻放著興奮與期待的光芒,見到他,她臉頰一陣燥熱,心怦怦直跳。
連日來,她讓沁荷不停洗腦,已經認為顧紫佞也有意于她,只是礙于李姮漱,所以不敢表明心跡,再者,她也認為自己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能夠輕易的收服顧紫佞。
「你是不是瘋了?」顧紫佞微微挑唇。「如果你不想被打出去,就趁我還沒動怒前快走。」
「不要自己騙自己了,我知道你也想要我。」李佩兒兩頰緋紅、容光煥發,她頻送秋波,沉醉地說道︰「我不會再矜持了,只要能廝守在一塊兒,順序有什麼重要,名分也可以以後再談,今夜我願委身于你,成為你的女人,從此以後永遠在你身邊。」
顧紫佞臉色不善,用看瘋子的眼神看她,嗤之以鼻道︰「我瘋了才會想要你,照照鏡子吧,不知你哪來的自信,做我的女人你也說得出口,臉皮之厚,無人能及。你最好快點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喊人來把你架走。」
對于他毫不留情的逐客令,李佩兒恍若未聞,她開始解衣服,一邊嬌羞地道︰「我都讓步到此了,你也卸下心防吧,我願意做你的平妻,與姊姊共事一夫,再告訴你,我從未愛慕過顧東盛,我愛慕的人一直是你,只要讓人撞見咱們深夜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我又未著寸褸,你和我無論如何都洗不清了。」
她自有盤算,等到她赤身,不信他還把持得住,即便他不過來將她撲倒,等她放聲大叫引人前來,他就必須對她負責。
顧紫佞冷笑,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玩味。「是嗎?」
李佩兒又朝他走近了一步,身上的衣裳也又掉了一件。「這情況若讓人撞見了,即便咱們什麼也沒做,誰會相信咱們是清白的?姊姊會相信嗎?她會氣瘋吧。哈哈哈,我真想看她氣瘋。」
這瘋女人,顧紫佞冷笑連連。「我若有意染指于你,還會將自己刺傷嗎?」
李佩兒一時沒听懂,她一愣。「你說什麼?」
顧紫佞解下懸在牆上的劍,拔劍出鞘,不假思索的往自己胸口剌去,頓時血流如注。
「啊——」李佩兒驚恐的大叫了起來。
這瘋子,他居然為了不被誤會,剌了自己?
很快地,有人沖了進來,里面包括李姮漱,她看到受傷的顧紫佞和半果的李佩兒,她沖到案桌後扶住了顧紫佞,血染衣襟令她的心緊緊一縮。「怎麼回事?究竟是怎麼回事?」顧紫佞的嘴角微微扯了扯。「這恬不知恥的瘋女人半夜進來自己月兌衣服,不得已出此下策,你的夫君我是不是絕頂聰明……」
「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說了,不要說話,保留元氣!」李姮漱迅速搗住了他的嘴,氣敗壞敗的大喊道︰「快請大夫!」
夜半的騷動,何況還是見血動劍,很難不讓家里長輩知曉,大夫在給顧紫佞包扎時,顧天城、孟氏、顧紫仁就聞風來了。
李姮漱不讓顧紫佞開口,她凝著臉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顧天城當場暴跳如雷。「家門不幸!家門不幸!竟娶了這麼一個寡廉鮮恥的女人進門!」
他讓顧紫仁立即去把顧榮城、奉氏、顧東盛、李佩兒找來,將人全部帶到正堂,又讓人去請顧老夫人,他則臉色鐵青的候著。
顧榮城等人來了,他們也不知道大半夜的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何會風風火火的把他們找來,而且是顧紫仁親自去找人,可見事情非同小可,只有李佩兒心知肚明,但她緊抿著唇死不開口。
顧天城不欲髒了自己的嘴,讓顧紫仁將事情說了一遍,除了瑟縮在一旁的李佩兒之外,所有人都听傻了。
顧東盛走過到李佩兒面前,氣得一個耳刮子就掮了過去,一下就把李佩兒給打撲在地。
他是真的惱火,他是厭煩李佩兒沒錯,可戴綠帽是男人都不能容忍的事!
「勾引二哥?」顧東盛氣得大吼,他將李佩兒一頓臭罵,跟著惡狠狠的撂話道︰「這種厚顏無恥的女人,讓我顏面掃地,對不起大伯、大伯母,敗壞咱們門風,不休了怎麼行?我一定要休了這個女人!?」
李佩兒沒利用價值了,過去的美貌消失無蹤又不修邊幅的,看了就生厭,他老早就想休了她,再娶個有錢人家的女兒當繼室。他看得出來香粉鋪家的大女兒對他有意思,雖然大齡了點,不過嫁妝肯定不會少。
「你這個賤人!」奉氏過去補了一腳,氣得差點兒沒把一口牙都給咬碎了,她是不喜歡李佩兒,可給她的兒子戴綠帽就不行。
「不要打了……」李佩兒閃躲著奉氏的拳打腳踢,哭道︰「我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才會那麼做,都是沁荷那死丫頭教我的,是她讓我那麼做的,都怪她……」
奉氏繼續對李佩兒又打又罵,「自己下作,自己干的賤事還敢推到沁荷身上,我一輩子清清白白,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媳婦兒,誰知這是不是頭一回,保不定已經出牆許多次了,你生的女兒也可能不是咱們顧家的種……」
大堂里鬧烘烘的,暮雪閣的寢房里,顧紫佞服過湯藥,李垣漱堅持要他躺下,而明日的麗州之行自然是泡湯了,需得延期。
「你怎麼那麼傻,證明清白的方法有很多,怎麼偏偏刺傷了自己,多劃不來。」李姮漱坐在床沿,蹙著眉,嘆了一口氣又一口氣,心疼他的傷勢。
「那女人像中邪似的,我不這麼做,又怎麼能嚇阻她?」顧紫佞握住了她的手,說笑道︰「如何,你是不是很感動?為了扞衛我的清白,我不擇手段。」
李姮漱故意說道︰「她不是月兌了好幾件衣裳嗎,你看到哪里了?看到胸了嗎?還是看到腰了?」
顧紫佞翻了個白眼,「我只看到一團一團的肉。」
李姮漱噗哧一笑。「事情鬧得這麼大,我想她也待不下去了。顧東盛是個卑鄙小人,肯定會趁機休了李佩兒。」
顧紫佞看著她,挑眉。「你肯定不會為她求情。」
李姮漱堅定地道︰「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