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膳鮮妻 第十八章 廚藝大賽的榮與悲(2)

賽後三日發表結果,李姮漱毫無意外的奪得了魁首。高台上,凌安郡王噙著微笑,將「岳朝第一廚」的匾額頒給了她,周圍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今日來看賽果的百姓一樣將秀映池里里外外擠了個水泄不通。

李姮漱淺笑一記,吩咐青木和另名家丁將匾額搬走,正盈盈一福要告退,不料,凌安郡王卻在眾目睽睽之下拽住了她的手,一記似笑非笑的表情揚起。

「郡王爺,您這是……」頤州知府一臉尷尬地道︰「這位乃是本次廚藝大賽的魁首李娘子,您是有什麼話要對李娘子說嗎?可否將手松開,有話可以好好說……」

鄭興拔劍將頤州知府擋住,斥喝道︰「閃一邊去!我家郡王要做什麼,有你一個小小知府插嘴的余地嗎?」

頤州知府被那鋒利的劍氣嚇得倒退三步,師爺連忙上前扶住他,小聲附耳道︰「大人,您可要有點眼力啊,郡王爺看來是看上那李娘子了。」

頤州知府恍然大悟,他怔忡道︰「可那李娘子不是有夫君的人嗎?」

他看過終選入圍者的經歷數據,因女子不多,因此他印象深刻。

師爺緊張地道︰「凌安郡王看上的女人,哪里還分已成婚未成婚,郡王爺強搶民女的事情還有少听說嗎?郡王爺要的人,大人您還是少插手為妙哪!」

李姮漱不是聾子,相反的,她耳力還非常好,將頤州知府和師爺之問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她心里怦怦亂跳,一瞬間感到口干舌燥。

前世她沒有遇過這種事,前世是法治社會,凡事都要講法,絕對沒有人會當眾強搶民婦。

眼前這人,顯然是不講法,以及不必講法的。她身為一個小老百姓,只是一個商家之婦,沒本事與他硬踫硬,識時務者為俊杰,還是以柔克剛為好。

她潤了潤唇,抬眸看著凌安郡王,鼓起勇氣說道︰「郡王爺,民婦已懷胎六月,您緊拽著民婦之手,怕會影響胎兒,煩請您松手。您若有任何指點,民婦一定仔細聆听,絕不敢怠慢。」

凌安郡王訝異的看了眼她的腰身。「有身孕了啊?還真是看不出來。」

李姮漱勉為其難擠出一個笑容。「是的,還請王爺體恤。」

「影響了胎兒的意思是滑胎嗎?」凌安郡王唇角加深了一絲玩味的笑意。「滑胎了正好,養好身子便可以做本王的女人了。」

凌安郡王音量不小,眾人一听,都訝異得眼珠子險些掉下來,李姮漱更是臉色一變,驀地打了個冷顫。

這人顯然是沒有王法的,還有些瘋子人格,自大狂妄,無法無天,竟連如此喪盡天良的話都講得出口。怎麼辦?她要怎麼過這一關,她後悔來參加廚藝大賽了,若她不來便不會遇到這樣的事,如今後悔已來不及了,她得設法讓這個瘋郡王打消對她的念頭才行……

她在腦子里想了一圈,懷著忐忑的心,強顏歡笑道︰「郡王說笑了,肯定是民婦有不周之處得罪了郡王,才讓郡王跟民婦開這樣的玩笑。若郡王不嫌棄,由民婦煮一桌席面給您賠罪,您意下如何?」

凌安郡王仍是不松手,他笑著,語氣里帶了絲不懷好意和高高在上的麻木不仁,「美人兒,你要煮桌席面給本王品嘗,本王自然開心,不過,你得隨本王回郡王府去煮,把胎兒打掉,日後懷上本王的孩子,本王會讓你一輩子享盡榮華富貴,吃喝不愁。」

「給我住口!」

一道身影凌空而至,聲音里帶著一絲讓人膽寒的冷意。

李姮漱慌亂的看過去,看到顧紫佞持劍而來,一身氣息陰冷可怖,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想阻止他,卻發現自己竟緊張到發不出聲音,只能不斷對他搖著頭,警告他快點離開,這人是不講理的,她會設法月兌身,千萬不要為她得罪了權貴……

凌安郡王眉目一動。「你是何人?膽敢干擾本郡王說話?」

顧紫佞乃是一身殺氣,他睥睨的看著凌安郡王。「你出口穢言污辱的是我妻兒,干擾你剛好而已,你這種人不配開口說話,爾後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鄭興與一干侍衛立即拔劍指著顧紫佞。「大膽狂徒!還不向郡王下跪求饒!」

「你活膩了,竟然稱本郡王為你?」凌安郡王陰惻惻的,神情變得詭異。「你讓本郡王以後不要開口說話,本郡王便讓你以後都開不了口說話!來人,把他給殺了,誰殺了便重重有賞!賞一千兩銀子!」

一干侍衛立即興奮的眼發光,頤州知府慌了,好端端的頒獎典禮怎麼變成殺戮戰場,凌安郡王的侍衛若真當眾殺了廚藝大賽魁首娘子的郎君,那他這個知府成什麼了?如此無能,未能阻止一場血腥,豈不讓天下人嘲笑?

想到這里,頤州知府牙一咬,推開師爺向前勸阻道︰「郡王爺,有話好說,莫要動刀舞劍的,這麼多雙眼楮在看著,不太好……」

「給本郡王閃一邊去!」凌安郡王有氣無處發,他拔劍一揮,傷了頤州知府的手臂,頓時血濺滿地。

「啊啊啊啊啊——」頤州知府慘白著臉,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嚎叫著倒了下去。

「快給本郡王殺了他!」凌安郡王指著顧紫佞,腠色猙獰,添了陣陣詭譎。

「不可以!不可以!」李姮漱沖到凌安郡王面前跪了下去,在強權面前,只有屈服的分,她什麼尊嚴、什麼道理都不要了,她只要顧紫佞好好活著,她自己好好活著,他們的孩子好好活著,這樣就夠了,一時的屈辱不算什麼,保命最為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要對抗強權、要爭取法理,以後再做便是,眼前,她只想保住他們一家三口的性命……

「太遲了!你們已經惹得本郡王不開心了。」凌安郡王慢條斯理的說著,「本郡王先弄死他,再要了你,看他還能奈本郡王如何?哈哈哈哈哈!」

說完,他朝天際發出一陣怪笑,渾身上下殺意暴涌,狀似瘋狂,看起來分外恐怖。

李姮漱打了個冷顫,凌安郡王這是典型的偏激瘋子人格,這時候任何人出來阻止他都沒有用,他絕對不會停手的,怎麼辦?她該怎麼辦才好?

另一邊,十名侍衛同時動手,他們長劍指向顧紫佞,一人一劍,過招之間,足以令他精疲力竭。

顧紫佞雙眸一片赤紅,氣息已然急躁。他手起劍落,以一敵十,留心著十道劍影進攻的方向並一一擋住了。他不是什麼武林高手,更沒有精湛的武功,此刻他憑借的是一股意志力,為他心愛的女人和骨肉而戰,即便他只剩一口氣也要帶走他的妻兒……

凌安郡王好整以暇的觀戰,台下圍觀群眾每一次膽戰心驚的驚呼都令他愉悅的揚起嘴角,他就是王法的感覺真好,可以隨意讓人生、讓人死的感覺真好,這就是他喜歡大岳朝的理由,只要有權力,只要身為皇族,做什麼都可以。

李姮漱多希望自己是在作夢,好好的榮耀時刻,怎麼一瞬間風雲變色?她懊悔極了,是她讓顧紫佞身陷險境,都怪她,全都怪她……

自責的同時,她看到鄭興拔劍悄然走到了顧紫佞身後,意欲偷襲,而顧紫佞以一擋十已是極為勉強,哪里還有余力對付鄭興?

她不假思索的朝顧紫佞奔過去,緊緊由後方摟住了他,剎那間,鄭興凌利的長劍穿過李姮漱的心口,剌進顧紫佞的心口,劍光宛若長虹貫日,兩人同時吐血,鮮血宛如噴泉一般。

整個場面在一瞬間寂靜了,眾人因為太過震驚而發不出聲音,怔愣愣的看著顧紫佞和李姮漱倒下,鮮血不斷從他們身上流出,四周的空氣彷佛也成了血腥的紅色。

凌安郡王只掃了他們的尸首一眼,他拍拍自己的錦袍,不悅地道︰「真是晦氣,抬下去,不要髒了本郡王的眼。」

兩日後,兩具棺木運回了房城顧家,對顧家來說,不啻是個青天霹靂。原本听聞李姮漱奪得魁首的消息,他們還在手舞足蹈、歡天喜地,沒想到由喜轉悲,迎來了大岳第一廚的金匾額同時,也迎來了兩具棺木。

兩具冰冷的尸體,兩尸三命,顧家上下哭到斷腸。喜秋大月復便便,止不住的淚水,更是不信好端端出門的主子會喪命回來。

頤州知府師爺負責將尸首交給他們,他回避著顧家人的追問,避重就輕的說道︰「郡王大人大量,不追究顧家的罪,你們好自為知吧。」

師爺一走,顧老夫人便槌胸頓足的哭喊,「咱們顧家是犯了什麼罪啊?究竟是犯了什麼罪,怎麼不敢說個明白?」

事發之後,青木不吃不喝也沒闔眼,兩天瘦了一大圈。一回到顧家,他形容憔悴的將事發經過說出來。

听完,顧天城久久不說話,他沉默的走到廳門處,望著碧空如洗的天際嘆氣連連。

「何罪之有?不過是我朝商人地位低下,低如螻蟻,任人拿捏罷了。可憐我兒、兒媳婦兒死于非命,我們又能如何為他們出頭?來人,將這金牌匾抬去燒了,用我兒、兒媳和孫兒的命換來的東西,不要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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