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男人彷佛覺察到她的胡思亂想,驀地攬著她換了另一個姿勢。
「夫人琢磨些什麼呢?心魂沒系在本王身上,莫非是本王不夠賣力?」
低啞勾人的嗓聲在身後蕩開,那慵懶語調似笑中帶惱,問得李明沁無法作答。
「沒琢磨什麼……沒的……你、你……王爺別……別……」驟然間一股劇烈酥麻感遍及全身,聲音全堵在喉頭。
男人按著她發起狠勁兒,臂上一束束的肌理繃硬,佔有那柔女敕嬌軀的方式堪稱野蠻,卻是不容寸土遭犯的氣勢,宛如野獸以自身氣味圈劃出地盤,身下女子獨屬于他,無論她願或不願、甘心不甘心,她都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眼前這「盤中飧」,唯他獨享。
該起身了,李明沁心里想著。
午後被男人這麼一鬧,原定要處里的事務全擱下,有兩、三件較緊要的,府里大總管還在等她拿主意,估計要等急了。
雖如是想,身子仍發軟,男人懷中好溫暖,當真暖烘烘,越發使得她渾身懶洋洋的。
兩貼身丫鬟就守在寢間外,被她借故支開,也不知何時回來的,她隱約听到交談聲響,似是瑞春備來熱水,問著碧穗寢間內可有動靜。
主子沒出聲喚人,兩婢子自然不敢擅自進來。
但李明沁一想到這般白日宣婬,都覺不好意思見人,一會兒瑞春和碧穗定是臉紅紅對她,讓她這當主子的想端都端不住威儀。
都怪他!
暗暗月復誹,她揚睫瞪著罪魁禍首,後者仍是睡著的模樣,眉目疏朗,鼻息徐長。
那是一張與「清雅斯文」、「溫潤如玉」這般的形容完全沾不上邊的面龐。
男子臉部輪廓很是剛硬,稜角分明,連一雙耳朵都顯得耳骨嶙峋有力,寬闊的額庭下是兩道濃黑劍眉,前兩日任她用小銀剪稍稍修掉雜毛,濃眉尾巴如今齊整許多。
他的那管鼻子生得又挺又直,鼻頭有肉,還微微一捺,像被人用指甲在鼻尖中央上捺了一小記,竟有點可愛,亦是憑著這一點柔軟,勉強柔和了那張峻唇以及方正下顎的線條。
此刻他閉著雙目,李明沁還能在他臉上尋到丁點兒可愛軟意,若然他張開眼楮……男人的目光太深沉犀利,盯著人時總像要把對方一切看盡,她也害怕被他盯著瞧,無形威壓似步步進逼,逼她交出所有。
那麼在她眼里,這張充滿陽剛氣、五官峻厲的男性面龐是好看的嗎?
老實說……他並非所謂長得好看的那一款人。
但,他又確實很好看。
當他昂首闊步時,或是一個不經意顧盼,舉手投足間煥發自然且自信的風采,英氣逼人。
他是那樣壯碩高大,行止間卻又那樣優雅靈活,即使出身寒門,眉宇間盡是沖天傲氣,好似建功立業、天下無難事,但凡他有心琢磨,沒有得不到之物,沒有辦不妥之事,更沒有他要不了的人。
在她眼里,他絕對是引人注目的。
她不討厭他的外貌皮相,甚至越看越順眼。
嗯……好吧好吧,可以說她是喜歡看著他的,但最好得偷偷窺覷,若然被他察覺,指不定要怎麼捉弄人。
邊想著,她悄悄探出一指,動作全憑本能,就想模一模他鼻頭那一道指甲痕似的撩心淺捺。
「哇啊!」心兒一顫,指尖才觸及男人的鼻尖,對方那一雙銳眼陡然掀啟。
李明沁怔愣之間忘記收指,如瞬間被定住一般。
男人挑挑眉,慵懶勾唇,跟著挪了挪臉,主動將唇挪到她那根伸出的食指上,微噘嘴親了親。
「嘿,夫人這是瞧著、瞧著,終究耐不住了,才想著偷模為夫幾把好解解饞是吧?」深邃炯目熠熠發亮,問聲若古琴吟韻,察覺她欲撤,峻唇一舌忝竟張口把她的秀指含進嘴里。
什麼耐不住?什麼偷模解饞?
她、她才沒有好不好!
這壞心眼的人又要捉弄她、欺負她了!
李明沁香頰赭紅,收回女敕指倏地握成粉拳,直接抵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你……你裝睡!根本一直醒著吧?」
欸,怎又被他騙了去?往那厚實胸肌捶了兩記,男人根本不痛不癢還笑給她看。
綢緞錦繡面的被子底下兩具身軀交疊,妻子柔軟的身子窈窕美好,觸感絲滑,封勁野縱情地將她攬緊,貪婪地嗅著那絲絲縷縷的體香,瞬息間又被喚起。
李明沁一驚,水潤潤的眸子瞪圓,都快哭了似。
「封勁野你、你……不行不行的——」她急聲道,邊撇開臉試圖躲避他的吻。
「說本王不行?還連著兩個不行?你真敢啊!」惡霸男人濃眉飛挑,咧出兩排亮晃晃的白牙。「看來夫人得作好覺悟,接下來三天,夫人都別想下榻,為夫會讓你累到下不得榻。」
李明沁自以為急中生智道︰「什麼三天?王爺還能連著三天都不上朝、不去校場嗎?別鬧,快放開,府里還有好多事得安排。」
「為何不能?為了跟夫人歡好,共享魚水之樂,為了將那黃絹上的招式練個遍,別說三天不上朝會、不進校場,即使要我棄了『昭陽王』此頭餃和身分,亦是無妨。」
見他一臉坦率,如此理所當然又理直氣壯,李明沁先是怔愣,驀地一把摀住臉兒哀叫了聲,那叫聲里有挫敗、有氣惱更有滿滿羞臊,都不知該怎麼活了。
把她惹成這模樣,男人顯然十分志得意滿,笑聲響起,胸中因笑而隆隆震動,同時亦讓她擠在他懷里的酥胸跟著一陣悸動。
點點啄吻落在她摀住臉蛋的手背上,似哄著她別把臉兒藏起來。
欸,隨便他了……李明沁突然自暴自棄起來,都想遂了男人的意,由著他亂來。
卻在這時,封勁野低咦一聲,動作頓了頓。
李明沁略迷惑地放下雙手,望進他那雙幽深眼瞳中時,感覺他被子里的大腳丫子緩緩動起,正來回摩挲著她的果足。
「怎麼又這麼冰?已有好一陣子沒發作,不是嗎?」問話的同時,封勁野已翻身坐起。
早春這一點倒春寒于他而言絲毫無感,連件底衣也懶得披上,就赤果健軀大剌剌盤坐,他一手探進錦繡被里,握住妻子冰涼涼的玉足。
「也算不上什麼發作不發作,體質恰是這般罷了。」李明沁小小聲道,原打算要被他「魚肉」一番,豈料形勢陡轉,她月復中好似滾著一團溫火,火中泌著水,一時間還沒能完全穩下。
然後,她其實還想告訴封勁野,自這般成了親,與他有了夫妻之實,且行房次數……甚是頻繁,她寒涼的體質已起變化,尤其是懼寒、手腳冰冷的癥狀緩和上許多,果真應了「清泉谷」那位女老前輩曾對她說的。
她幼時頗受寒癥之苦,十歲時曾被送進清泉谷求醫。
因隆山李氏的祖輩與清泉谷女谷主有些淵源,最終因祖父的親訪與托付下,她遂得以長年留在谷中邊調養邊學習,而家里也會定時遣人來探望她,送來日常所需。
女谷主前輩自始至終並未收她為徒,待她卻是亦師亦友。
對李明沁而言,清泉谷女谷主是一位可親卻深不可測的老女乃女乃,慈祥且神秘,在谷主前輩身上彷佛有學不完的技能,而她自個兒能耐有限、天賦有限,即便谷主前輩能教,她也沒法兒學到專精。
所以她會很多技藝,琴棋書畫詩酒花,甚至是替人正骨診療、看相卜卦、制香雕玉,她都會,然,僅止于皮毛。
此際,男人干脆將她的一雙涼足揣進懷里,又是往她足尖上呵氣,又是握在掌中不住揉搓。
他壯實胸懷溫燙燙的,氣息更燙,那雙蒲扇般的大掌幾乎把她的秀足完全包覆,掌心的熱度像生出兩團無形火,將她摩擦著生熱。
如果不是他求皇上賜婚,迫使她不得不離開清泉谷返回帝都嫁人,此時的她即便已成大齡姑娘,應該還是會繼續留在谷中生活吧?
娘親在她三歲時急病離世,她家爹親則醉心在讀書作學問上頭,根本管不了也無心來管她的婚事,加上她有祖父當年的應允,而女谷主前輩亦容許她居留,若她要一輩子待在清泉谷也是可以的,偏偏命中出現了封勁野這樣一個男人……
他對她十足壞心眼,但,好像又待她很好很好。
像此刻這樣使出渾身解數欲暖她的雙足,已非頭一回。
他根本是她專屬的大火爐,尤其在秋冬之際,多虧有他來暖和被窩。
……唔,當然啦,還有那一個個與他共度的火熱夜晚、一次次的深入纏綿,皆令她的身子舒坦不少。
當日不得不離開清泉谷,在上自家馬車之前,谷主前輩似安慰她般笑道——
「我替你卜了一卦,沒事兒的,嫁了也好,你這寒癥成親後定有好轉,比起自個兒練氣調養要省力許多,遇上的這個人嘛……嘿嘿,恰能補你體質所需,挺好,挺好啊……」
李明沁如今越想越臉紅,決定這事還是爛在肚里為妙,太羞人,她才不要搬石頭砸自個兒的腳,留了話柄給他,再讓他拿來捉弄她、欺負她。
只是當他待她好時,像很珍惜她。
暖著她雙足時,他的表情是那樣認真,垂眼凝注,搓揉的手勁恰到好處,更時不時按壓她足底與腳趾間的穴位,活化她的氣血……凝望眼前這個男人,李明沁不僅足尖發熱,連心口也一並熱燙,宛若被觸及了某條心弦,弦一動,余韻蕩漾,隱隱不絕……
突然——
「封勁野你干什麼?」驚!果足瞬間僵硬,人也僵住。「你、你……拿那個……你那個……蹭我……」結巴到不成句。
男人揚起劍眉,上一刻認真寵妻的表情此時已如過眼雲煙,又回歸一臉不正經,無辜道——
「夫人雙足過涼,為夫又過熱,與其獨自受涼或忍耐燥熱,還不如借夫人之涼來消為夫之熱,說到底咱倆都得好處,這穩穩的雙贏豈有不好?豈能不樂?」
這個……壞人!
在一波僵硬過後,腦子里明白了男人是何舉措,李明沁再次羞到渾身發軟。「你、你滾……」
可惜嗓音太啞太軟,沒什麼魄力。
她試圖掙月兌,踹了幾下也沒能逃月兌男人羞恥的掌握,倒是撐在榻面上的雙肘變得無力,整個人遂軟軟癱躺下來。
太太太羞恥了……真的。
格外羞恥的是,男人竟還理直氣壯地問,問她能允他挺進她腿心里一通狠蹭,為何不允他抵著她的足底慢慢蹭?
他就是個沒臉沒皮的渾人!
更渾的是,她、她竟被蹭得一陣陣顫抖,從里到外都不對勁兒……又或者說,太對勁兒了。
原來,她也是渾人,被男人帶壞的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