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千金 第9章(1)

賀小宛猛地停下腳步往後看,神經兮兮的喝斥︰"誰?"

一陣風吹來,幾叢花樹在夜風中搖曳著,其中一叢花樹旁,歪倒著一柄竹枝掃帚,四下看起來空無一人。

"原來只是一把掃帚倒了。"賀小宛自言自語。

她突地加快腳步,跑進茅房里,然後把門閂上,清冷的月光從竹縫中透進來,昏茫茫的似幽冥地府一般,令人不寒而栗,仿佛隨時都會有惡鬼跳出來,但賀小宛不怕鬼,她怕人。

她怕被人看見她在作法陷害將軍夫人!

這茅房是守衛用的,用竹蘆圍成十間,茅房底下是一條長長的通道,她打算把插滿針,身上綁著石頭,還用她的血寫著"查嬙"的人偶丟在這里,提桶水到第一間去,將所有的髒物沖到最後一間,再提一桶水到最後一間,把污臭的人偶沖進糞便池里。

雖然每隔一天,種菜的農夫就會前來挑糞便,但人偶的重量只會下沉,除非糞便干了,否則這個人偶——甭說七七四十九天,就是一百天也不會被發現。

查嬙這賤女人,失去聶華尉的愛一定會活不下去,一死百了最好。

"查嬙,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搶我的男人!"

一抹邪笑浮現在賀小宛的嘴角,正當她走出茅房時,手突然被抓住,無法動彈,她驚異地抬起頭來,看到韓秀冒火的眼楮,以及在他背後的珠兒。

慘了!賀小宛的心霎時涼了半截,她不該因急于一時而壞了大事。

珠兒防她跟防小偷一樣,她實在不該在今晚行動,特別是珠兒撞見她在查嬙的房里出現,一定會認定她別有用心,搞不好從那時候開始就一直躲在暗處監視她,偏偏她又不會武功,沒能察覺珠兒就在身邊!

珠兒以木勺舀起人偶,然後和韓秀押著賀小宛去見聶華尉,其間賀小宛哭得喉嚨都啞了,韓秀曾一度心軟,但珠兒搖頭示意韓秀千萬不可被眼淚所騙。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珠兒深覺這次再放過賀小宛,下一次死的人可能就是小姐,因為賀小宛永遠都不知道"感恩"兩個字怎麼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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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華尉正在書房里和數名參軍商量後天出兵之事。韓秀敲了門,報上名,然後一個人走進去,在聶華尉耳旁輕語數句,聶華尉臉色丕變,立刻摒退參軍,喚門外等候的珠兒押著賀小宛進來。

聶華慰勃然大怒的吼道︰"你居然敢作法詛咒將軍夫人!"

"不是,我沒有。"賀小宛堅持不承認。

"人證物業俱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冤枉啊!華尉……"

"大膽罪婦!居然敢直呼本將軍名諱!"

"我又沒犯錯,為什麼不能叫我夫君的名字!"

"還不認罪——韓秀,給我重重摑她十個耳光,看她認不認?"

"是。"韓秀用盡全力似的,才打一下,賀小宛不但臉紅嘴角流血,整個人幾乎要被打飛了,連退數步,頭發亂得像個女鬼,而且還是個充滿恨意的女鬼。

此時房門被打開,查嬙擋在韓秀和賀小宛中間,"不要再打了!她的嘴會被打爛的!"

聶華尉不容求情的說,"我不止要把她的嘴打爛!我還要殺了這個蛇蠍心腸的歹毒女人!"

"小宛妹妹究竟犯了什麼錯?"

"你看這個!"聶華尉指著桌上插滿針的人偶。

"這是……"從人偶污濁的身上,仍可清楚地看見自己的名字,查嬙一愣。

"賀小宛詛咒你的人偶,被我及時發現。"珠兒邀功的說。

賀小宛忍住痛,扭曲著嘴,也扭曲著事實說,"不是我,姐姐你要相信我,我是第一個發現這個人偶的,但我不敢撿它,它掉在茅坑里,所以我提了桶水想沖走它,這時剛好韓秀和珠兒出現,他們因為討厭我,不听我的解釋,就認定這人偶是我做的,強押我來這兒定罪。"

"原來是誤會。"查嬙命令道,"珠兒,是你不對,快跟小宛道歉。"

"小姐!你別被她的謊言所騙!"珠兒氣得視線一片模糊,哽咽的說,"要我跟她道歉,就算太陽打西邊出來,就算我死也不肯。"

這珠兒,跟她那麼久了,還不了解她。查嬙拼命朝她使眼色。珠兒只要一句對不起,就可保小宛一命呀。

"我倒有一個疑問,你為什麼會去士兵用的茅廁?"韓秀質疑。

"我走到那兒,一時尿急就進去了。"賀小宛不疾不徐地回道。

"三更半夜,你到那里去做什麼?"

"我睡不著覺,隨便逛逛。"

雖然是韓秀在問話,但賀小宛卻是對著查嬙回答,因為她知道查嬙是她的保命符,不過她不會感激的,今天她會落到被殺頭的地步,都是因為查嬙。

她恨查嬙,如果不是她,她不會被于少堂劫走,何來那晚的噩夢。

"好了,沒事了,時間不早了,大家早點歇著吧。"查嬙上前去推珠兒走。

珠兒反走向案頭拿人偶,拿到賀小宛眼前,"這個字跡是你的吧?"

"一定是有人故意模仿我的字,想陷我于不義。"

"那為什麼夫人的香囊、絹帕、還有頭發會在人偶的心髒里?"

"你問我,我問誰呀?"

"這些東西是不是你早上從夫人房里偷的?"

"亂講,香囊和絹帕都是夫人親手給的,不然你問夫人……"賀小宛頓了一下,眼光瞄向查嬙,查嬙立刻點頭表示她沒說謊,她才繼續說下去,"至于頭發是誰的?我就不知道了。"

"夫人交給你的香囊和絹帕為什麼會在這兒?"

"本來我打算下午去關廟替將軍和夫人祈福,吃過午飯後,我小歇了會,醒來後卻發現原本放在妝台上的香囊和絹帕竟不翼而飛,我怕夫人責罵,所以……"

聶華尉听不下去了,打斷冷道︰"一派胡言!韓秀!把我的劍拿來!"

"別沖動!有話慢慢說。"查嬙求情的說。

"沒什麼好說的,這女人該死,死不認錯還扯慌。"

"她沒有扯謊,是你們對她有偏見。"查嬙胳臂向外彎的說。

"她三番兩次陷害你,你能原諒她,我不能。"聶華尉氣得青筋暴現。

"一個人偶根本不算什麼,只是迷信,害不死我的。"

"她今天沒把你害死,誰能保證她明天會不會又想新招害你!"

"不會的,我保證從明天開始我絕不會再陷害夫人了。"情急之下賀小克一時說溜了嘴。

"哦!她承認人偶是她做的了!"珠兒興奮地逮住她的話柄。

"我沒有!"賀小表臉色慘白。

"哼!事實俱在,豈容你狡賴!"聶華尉喊道,"韓秀,取劍來。"

"夫君,如果你要殺小宛,那就連我們母子一起殺!"

查嬙突地抱住賀小宛,臉上有著同歸于盡的堅決神情,看得出來她是玩真的,不是開玩笑,聶華尉氣悶地揮了揮手,無奈的說,"韓秀,立刻把賀小宛趕出將軍府。"

韓秀還來不及說是,查嬙搶著說,"珠兒快去拿一千兩銀子給小宛。"

"你真是……我真不曉得怎麼說你才好!"聶華尉搖頭嘆道。

這麼善良的老婆、叫他怎麼放得下心去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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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聲如繁雨急落,使得窗里的人睡不著。

輾轉反側,夫妻倆各懷心事的踫了頭,還未開口,嘆息聲先至。

"你(你)怎麼了?"聶華尉和查嬙異口同聲的互問。

"娘子有心事,何不說出來,發泄憂悶才好眠。"聶華尉關心道。

"你還不是一樣懷有心事,相公就要出兵了,若不能好好養精蓄銳;在戰場上定不能集中精神,相公何不將心事說出,讓娘子為你排憂解煩。"查嬙侃侃說道,殊不知將軍的亂源乃因她而起!

"娘子先說你的心事,我後說。"

"我擔心小宛……"

"不許再提她!"聶華尉馬上翻臉,怒道,"擔心她,你根本是庸人自擾。"

"我不懂你、珠兒和韓秀,為什麼一點同情心也沒有?"

"誰說我們沒有?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我們只是不像你是非黑白不分。"

查嬙嘟著嘴,"我當然分得出黑白,我又沒有色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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