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璇一見,立刻將那人攔了下來。
于大富心想,外面還有一些人,這逃出去的大漢能解決就解決,不能也就算了。可他怕逃了一個又一個,于是又一聲令下——
「趕快將大門關上!」
看著大門又再度關上了,但福祥已出了大門,在祈求他能平安逃出去之際,永璇鎮下心神專心應戰,一下子又擊斃一名于大富的手下。
見狀,梁德全心中飛快地盤算片刻,眼中邪光一閃,立時附耳對于大富嘀嘀咕咕。
「好辦法!」于大富臉色神情一松,趁著大廳眾人打得難解難分之際,一溜煙的出了大廳。
永璇注意到了,在不知這兩個人又在搞什麼鬼的情形下,不禁為福祥擔心不已,可他已是自顧不暇,再也無余力去想其他。
于大富很快便回到了樓內,一進樓,見梁德全已將火把全燃上,一顆心總算落了地了。
火把?!永璇察覺這樓中閃著紅光,覺得有異,但被五、六名高手一輪猛攻的他只能斂起心思,全力回擊。
不多時,密封的大廳中慢慢地起了一陣粉紅色煙霧,一絲奇香也竄人永璇因不斷拼戰而呼吸急促的鼻間。起初這股奇香若有似無,但漸漸地時間一久,這奇香的香氣越來越濃……不好!永璇感覺下月復一陣熱流竄得自己四肢無力,知道這陣香氣有毒,他喘息不已、欲振乏力,腳下一軟,迫得他垂下頭去,單腳跪在地上。
這是什麼毒?好生厲害呀!在暗暗驚奇之余,他睜開模糊的雙眼,發現整個香煙彌漫的大屋中,除了于大富和梁德全兩人之外,其余的人全倒在地上。突地,月復中一股急火燒得他頭暈目眩。但在強大意志力的支撐下,冷汗渾渾的他咬緊牙根就是不願倒下,可這種極度興奮又夾雜著痛苦的感覺蔓延全身,他被沖擊得終于忍受不住倒了下去。
「他倒了!快!快將大門打開……」
永璇魂靈虛飄之際模糊地听到了這一句。
他想爬起來逃出去,但渾身無力又火熱得緊,逼得他發出一聲申吟,一抹情影也猛地躍上了心頭。
「紅紅……」低喚著心愛人兒,他終于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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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永璇救我……不要……永璇!」
恐懼的申吟在一聲驚叫之後瞬間停止,飽受夢魔摧殘的傅紅瑛由床上驚坐而起。
冷汗濡濕了她驚魂未定的臉龐,在半晌的失神中,永璇的名字突地閃過心頭。她低頭轉眸,身畔卻是空蕩蕩一片,哪有永璇蹤跡?
他騙我!他明明說我一早起來,第一眼就會看見他躺在我身邊的!
暗紅瑛用怒氣掩飾心中越來越深的惶恐,她迅速地從床上躍下,來到窗前看著天色。
天就快亮了,可為什麼他還沒回來?!
暗紅一給不住害怕得直發抖,但她不斷告訴自己沒事,他只是回來遲了,或者……對了!他又想捉弄她,所以故意不進房間。搞不好自己一出了客棧,他會突然跳出來嚇自己…
對卜定是這樣!暗紅瑛說服自己,迅速穿好衣物,一路出了客棧。
可站在天色依舊湛黑的客棧之中,她所想像的情景卻一個也沒出現。
鼻子一酸,心中一拗,望穿秋水的她不禁落下淚來。
不行!無論如何,自己一定要堅強!這一想,她抹去象征軟弱的淚水,又回到了房間。她已經打定主意再等一刻鐘,若到時還是沒有永璇的消息,她便要動身到衙門去調動官兵。
坐在椅上,她心神不安,突然虛掩的房門被人撞開了。
「永璇!」傅紅瑛驚喜地喊了聲,可下一刻,她卻驚叫道︰「阿福!」
一陣不祥的預感襲來,她立時奔到渾身傷痕累累,幾乎站不住腳的福祥身邊。
「你怎麼傷得這麼重?!永璇呢?」她望了一眼門外,卻杏無蹤影。「他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焦急之中,那股不祥的感覺越來越沉重,沉重得教她眼淚又溢出了眼眶。
「傅姑娘,快!快到衙門去,爺、爺被捉了!」
一陣魂飛魄散,傅紅瑛幾乎暈了過去。
「傅姑娘,傅姑娘!振作一點,爺還等你去救呢!」福祥顧不得傷勢,顧不得忌諱,一把扶住了傅紅瑛,讓她坐在椅子上。
她一听,神智立時清醒過來,雙眼中也現出了一道堅毅的光芒。
「阿福,你的傷不要緊吧?」她轉頭看著一身傷痕累累、不斷冒著冷汗的福祥,關心地問道。
「傅姑娘,我這些全是皮肉傷,不打緊。」
「很好,那你現在先將你們夜探于府的情形說來讓我了解。」傅紅瑛冷靜地說。但一會兒,她又急急地道︰「挑重點,時間緊迫。」
埃祥明白,立時將他們在于府極樂樓中所發生的事,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
暗紅瑛越听,臉色越慘白,尤其是听到最後一段福祥拼死逃出而永璇生死未卜之際,一張粉臉幾無血色。
「阿福。」她強自鎮定,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站了起來,「你休息一下,我現在就趕到衙門那兒去。」
「不!」福祥也站了起來,「我回來只是要跟你說于大富府中隱藏的秘密,現在爺交代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我現在要搶得先機,立刻趕回于府先行營救爺。」
暗紅瑛已是百感交集,听得他如此忠心,不禁紅了眼眶。但此刻她不允許自己軟弱,強忍了下來。
但忍住了淚水,她卻忍不住哽咽,「好,阿福,我們分頭行動。」
埃祥看著傅紅瑛強忍淚水、冷靜行事的樣子,心下更明白主人為何會對這個女子如此另眼相待了。
一有了默契,兩人立刻往門邊迅速的移動,很快地便來到了客棧樓下。
只是才剛下了樓梯,一陣紛沓的腳步聲和著一聲聲沉隱有力的催促傳來,傅紅瑛一抬眸,赫然見到曾有一面之緣的秦捕頭帶領著十多名的捕快堵在門口。
「給我守在門口,不準任何人出人!」
「遵命!」
「秦捕頭,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到我們于爺府中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那她一定是他的同伙!」一名小混混模樣的男人遠遠指著福祥和傅紅瑛嚷著。
埃祥一听見這莫須有的罪名,立時跳了出來,「唉,你是哪來的小雜種,竟敢無緣無故地血口噴人,看俺怎麼教訓你!」
那名小混混見壯碩如山的福祥一身血漬,原本就十分駭人,再加上他氣得直想打人的神情,嚇得那小混混立刻躲到了秦捕頭身後。
可就算躲了起來,他還是不斷地說道︰「秦捕頭,你看!你看!他身上的傷勢就是最好的明證。」
埃祥氣得直想打他,卻被傅紅瑛拉了回來。
此刻,她已經大致明白福祥必定是因心急如焚,而讓人跟蹤了也不知道,可這做賊的喊捉賊的手段也太奸詐了吧!
「秦捕頭。」她遠遠對著他拱手作揖,大聲說道。「您還認得我嗎?」
一直冷眼旁觀的秦捕頭聞言,威風八面地走了過來,在仔細的瞧了一眼傅紅瑛之後便認出她來。
「你不就是李興的佷媳婦嗎?你怎麼會這麼一大早便跟這樣的男人出人客棧?你的相公呢?他知道他戴了綠帽嗎?」
埃祥听了又冒出一陣火來,「姓秦的,嘴巴放干淨一點,否則將來你會後悔的!」
再一次,傅紅瑛又對著他搖頭,示意他不要沖動。
其實她也很氣憤,但以眼前來看實在不能怪秦捕頭誤會。而且情況十萬火急,絲毫不能浪費,是以她才不跟他計較。
「誰會後悔還不知道呢?」秦捕頭冷哼一聲。「好了,廢話少說!這有人報案你們也听到了,所以請兩位乖乖地跟我到衙門走一趟。」
埃祥不想在此糾纏,立時對著傅紅瑛建議道︰「傅姑娘,雖然我受了傷,但要應付這些人還綽綽有余,我看這兒就留給我處理,你盡快趕到衙門去吧。」
衙門?!秦捕頭一听,立時疑心四起。
可傅紅瑛有不同的見解,「阿福,永璇命懸一線,就算我現在趕到衙門去,這一來一回勢必耽擱不少時間。此刻既然有現成的官差自動送上門來,我們何不節省時間先應應急?」
埃祥立時喜形于色,「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傅姑娘,你真不愧是名門之後!」
名門之後?!這詞更讓秦捕頭滿月復疑雲。
沒有時間再讓她客套了。「秦捕頭,你看看這是什麼?」她拿出她爹的手諭,遞到他的面前。
「沒什麼好看的,有話到了公堂之上再說。」秦捕頭官不大,但官架子卻不小。
埃祥馬上予以反擊,「姓秦的,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2」
「阿祥!」傅紅瑛忍不住責怪地叫了聲。「事態常急,拜托你別再節外生枝了好不好?」
這句話如同當頭棒喝,福樣立時低著頭,一臉羞窘,「對不起,傅姑娘。」
暗紅瑛也沒心思再理會他,神色一緩,轉向秦捕頭問道︰「秦捕頭,看在您給老百姓的風評不錯,我給您一個忠告——先看了這封信,否則您一定會後悔的。」神色轉為嚴厲的她,再次將信封遞到了秦捕頭的面前。
秦捕頭訕訕一笑,屈服在傅紅瑛的恩威並重之下。他一把抽過她手中的信封,拿出其中的信紙閱覽著,只是不看還好,這一看之下,臉色不禁大變。
暗紅瑛和福樣見狀,不禁相視一笑,很快他們就可以帶著幫手救人了。
「來人啊!」驀地,已看完信的秦捕頭指揮起那班捕快,傅紅瑛心中一喜。「給我將這兩個十惡不赦的歹徒捉起來!」他指著他們兩人,臉罩寒霜地命令道。
暗紅漠和格樣頓時驚奇不已。
「等一下!」傅紅碘瑛著就要涌進客棧的捕快大喝一聲,質問道︰「秦捕頭,難道你看不但上面所寫的嗎?為何還想將我們兩個捉起來?」
秦捕頭冷笑了聲,「我就是看得懂才會將你們給捉起來!」語畢,他又換上問案的神情,「說!這封兩江總督傅大人的手諭你們打哪里偷來的?」
暗紅瑛差點沒暈倒,「這不是我們偷的,這是……有人給我的!」她不能當眾就這麼泄漏出永璇的密使身份。
「有人給你的?!」秦捕頭兩眼瞪得老大,「這麼說,持有這封手諭的欽差大人在你們手上了?」
「你也知道欽差大人?」傅紅瑛一陣驚喜,這就代表她不用再隱瞞永璇的身份了。
「當然知道,傅大人下了一道密令要咱多多留意……」秦捕頭得意洋洋地說到這里,才意識到自己竟在無意中泄漏了秘密,臉上是尷尬心虛萬分。
暗紅瑛一邊感謝自己的爹,一邊催促起秦捕頭,「那秦捕頭,快,動作快!欽差大人正——」
「正、正在哪里?」秦捕頭欣喜地打斷了她的話,救了欽差大人可是大功一件呀!「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綁架朝廷命官!」
暗紅瑛不禁翻了翻白眼,福祥也忍不住說話了。
「傅姑娘,我們就別再跟這個笨捕頭說這麼多廢話了,咱們干脆沖出去,直接到于府救人算了!」
于府?!救人?!秦捕頭又听到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阿福,再給我一點時間,若還是不成,那就照你說的辦。」傅紅瑛還想再做努力。一秦捕頭,我想問您一句,請問您當捕頭多久了?」
埃祥一听,差點沒暈倒,時間不斷的流逝,她怎麼跟人家話起家常了?
秦捕頭被她這麼一問,更覺莫名其妙,「快十年了。你問這干啥?」
「都十年了,您卻還只是個小小捕頭?」這李興說得果然沒錯,秦捕頭和自己的爹一樣都不懂得官場現實。只是相較之下,秦捕頭頭腦簡單了些,而咱爹祖上有德,幸運了些。
一思及此,傅紅瑛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地睨了秦捕頭一眼。
秦捕頭臉上一熱,不禁尷尬一笑。這都怪自己只知道埋頭苦干,卻不懂得逢迎拍馬,才會落得十年了還升不了職,也難怪人家小泵娘要笑他了。
這一轉折,傅紅瑛心中已鎮定了不少。「秦捕頭,照我看來,您很有升職的實力,只是無升職的機會。可惜的是,眼前就有這麼一個讓您立大功的機會,你卻拼命的往外推。」
「往外推?這是什麼意思?」秦捕頭又是一頭霧水。
「我的意思是欽差大人已經被于大富給捉了,情況十分危急,你再不趕去救人,那你不僅立不了大功,還得吃上重罪。這樣你懂不懂?」
卅麼?欽差大人被于大富捉了?」秦捕頭一臉目瞪口呆。」你們……你們是不是又想假造事實?!」
「我們沒有假造事實!」傅紅瑛心一急,忍不住朝他大叫,「快去救人,否則我一定會讓我爹重重罰你的!」
「你爹?你爹是誰?他憑什麼罰本捕頭!」
「我姓傅!我爹就是兩江總督傅鴻听傅大人!」傅紅瑛終于不再對牛彈琴,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傅小姐?!」慘了!暗大人在密旨中也下了指示,要多關照他的愛女,難道她……可她不是有了相公嗎?他馬上又問︰「那……那個號稱你相公的金永是……」
「笨蛋!他就是欽差大人,而這位就是他的侍衛!我們假扮夫妻,全是為了查案方便!」
秦捕頭一听,差點當場昏倒,搖了搖頭,他力求鎮定。一你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他根本無法思考了。
「秦捕頭,我說的是真是假,你和我們去一趟于府不就知道了?你想想,倘若屆時你發現我們存心誑騙你,那你再將我們捉起來問罪也不遲。可萬一我說的是真的,卻因為你的耽誤時機和失職不察,而導致朝廷命官喪命于此,那後果之嚴重,不用我說,你也應該很清楚!」
秦捕頭心中一沉,想起了那金永的恢宏氣度,又想起眼前這兩人方才的對話,立時覺得她說的話可信度很高。不過,這個于大富背後有巡撫大人撐腰,是以于大富的手下一來報案,這天都還沒亮,自己就奉命趕來捉人。
他該如何是好?他還無法完全相信這女子,若是這麼貿貿然地直闖進于府生事,只怕自己不僅升不了職,恐怕連飯碗都沒了。可若是她說的全是真的,那……
暗紅瑛見他還在猶豫,不禁氣得大罵了句,「秦捕頭,這麼個大好的立功機會,你還在猶豫什麼?!」
秦捕頭正想到被砍頭,被她的威嚴這麼一震,也就應允了。「好!我就隨你們走一趟!」這丟飯碗總比丟了腦袋好吧!
暗紅瑛和福祥互看一眼,眼中盡是欣喜。只是福祥在欣喜之余,對傅紅瑛的敬佩不由得更深了一層。
秦捕頭一做下決定,三人轉身便要步出客棧。
一見那名小混混一臉鬼祟的模樣,傅紅瑛立時起了警戒之心。
「秦捕頭,那個報案之人分明是于大富的手下,您可別讓他跑了,否則讓他去向于大富密告,那咱們這一趟算是白跑了。而且,日後咱們還要好好的與他在公堂之上理論理論,好叫于大富知道他做賊喊捉賊的愚蠢!」
秦捕頭見她說得一副義正詞嚴,不由得更加相信這有著大家風範的女子,極有可能就是傅大人的掌上明珠。
腦海中閃過立下大功的威風,他心下一喜,立刻出言吩咐了一名捕快,「你,將他帶回衙門交代人看好,別讓他跑了。還有你回頭到于大富府里時,再多帶一些人來,听到了嗎?」自己平日就看于大富十分不順眼,這回還不好好地鬧他一鬧?
那名混混被押走之時,不由得愁眉苦臉。原本他看情形不對,才想開溜,卻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厲害,竟會先下手為強。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于府迅速前進。傅紅瑛心急如焚的趕路之余,也不斷地祈求諸神保佑。
蒼天在上,若是永璇能平安無事,那往後他再怎麼捉弄我,我都無怨無怒。
永璇,我來了!無論如何,你一定得撐下去。你說過要娶我的,我絕對不準你言而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