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郎君 第4章(1)

一大早,慕容流月收拾了簡單的行李,準備開始她的新生活。

此時,她隨著劉掌櫃來到唐府,當她遠遠地看見唐府氣派雄偉的大門時,心里不禁七上八下,她知道唐家是數一數二的富裕人家,只是還沒進門,她就隱約感覺到唐府懾人的氣勢,讓她沒來由地想拔腿就跑。

「慕容姑娘,到了。」劉掌櫃的聲音喚醒了沉思中的慕容流月。

「劉掌櫃,叫我流月就可以了。謝謝你,這陣子受你照顧了。」她由衷的說著,卻感到心中不安更甚。

劉掌櫃敏銳地感覺到她的不安,故作輕松地笑說︰「流月,我才是要謝謝你,要不是你到酒樓唱曲兒,酒樓的生意怎麼會這麼好?只可惜以後听不到你的歌聲了。你來到唐府後,只要記得我所說的「少說話、多做事」,相信你在這里會過得不錯。」

話雖是這麼說,其實劉掌櫃心里也有些擔心,大戶人家規矩多、人口多,相對的是非也多,這小泵娘又長得這般水靈清秀,不知道會不會被人嫉、遭人害啊?

不清楚劉掌櫃心中憂慮的慕容流月,只覺得比較安心了。「是啊,多虧你向少爺提議,流月才能到唐府工作,真是謝謝你了。」

劉掌櫃聞言,詫異不已地說︰「沒有啊,這事是少爺的決定,我並沒有向少爺提議啊。」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說錯話了。少爺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可是少爺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想到唐之毅的風流韻事,難道……這小泵娘是羊入虎口?

慕容流月一听,心中驚疑不定,直想著唐之毅為什麼要騙她?

正當兩人各自想著心事時,大門緩緩地開了。

門房阿南一看到劉掌櫃,馬上說︰「劉掌櫃,你可來了,何總管直問起你帶來的婢女,就是她嗎?快,快進來,府里正缺人幫忙,動作得快點。」

一句「缺人」讓劉掌櫃和慕容流月面面相覷,心中想著或許自己多慮了。

在阿南的催促下,慕容流月無法多想,只是朝一臉憂心的劉掌櫃點頭致意後,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隨著阿南走進唐府。

慕容流月一踏進門,隨即被帶去見何總管。

年約五十多歲的何總管,表情有些不耐煩地看著她,「你就是新來的婢女?叫什麼名字?」

少爺出城談生意,說要兩三天才回來,臨走前只交代說劉掌櫃會帶個姑娘過來,要他給她安排個輕松的工作。這做人家奴僕,尤其是新來的,哪有什麼輕松的工作可做?何總管暗忖。

「我叫慕容流月。」她有禮的回答。

「慕容流月……以後你就叫月兒吧。還有,你要記得以後在主子面前,只能自稱奴婢,知不知道?」何總管面無表情地說。

打從大夫人的婢女荷花做錯事被逐出府後,接替她伺候大夫人的幾個婢女,受不了大夫人的脾氣,紛紛收拾行李不干了,眼前這丫頭長得不錯,本想派她去伺候大夫人,可惜她剛來什麼都不懂,萬一不小心惹惱了大夫人,只怕他也會受牽連,不如先讓她做些雜務,磨練一陣子後再做安排吧。

何總管打定主意後,招了招手說︰「你跟我來,府里人手不夠,大家都很忙,你就先到廚房里幫忙吧。記得,要勤快一些,別偷懶。」

慕容流月隨在他身後走著,認真地听他說著府內的規矩,只是她心里有些失望。她本以為自己在唐之毅的心目中是與眾不同的,進了唐府一定是派到他身邊伺候他的,如今看來,她大概又會錯意、表錯情了。

她看看唐府里金碧輝煌、花團錦簇的美麗景象,低落的心情越發沉重,直想著眼前的一切和卑微的自己是那麼的格格不入,而這個事實深深刺痛她的心。

她抬起頭看著萬里無雲的朗朗晴空,無言地問著茫茫蒼穹

她是不是來錯了?

只是天無話、地無語,陣陣蟲鳴鳥叫中,只有何總管不住的催促聲。

唐府上下很快就知道有個新來的奴婢,長得如花似玉、氣質出眾,當她是透過唐之毅才進來府中為婢的消息傳開後,為她引來了不少惡意而嫉妒的目光。

此刻,夜闌人靜,大地沉睡時分,陣陣寒風卷起殘花落葉呼嘯而過。

慕容流月全身酸痛地躺在又冷又硬的木板床上無法成眠,她忍不住拿出母親的遺物,無限思念地撫模著,一個不小心踫到手上的水泡,疼得她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她才進唐府兩天,可是這兩天卻讓她覺得度日如年。

以前在母親的保護下,除了簡單家務,她沒有做過太繁重的粗活,可是在唐府里,從早到晚有著做不完的工作,這讓她感到身體幾乎吃不消外,也使她覺得孤立無援、特別容易感傷。

每到夜深人靜的休息時刻,雖然身體十分疲憊,但在心靈惶惶無依的折磨下,她幾乎一夜無眠,看著母親留下的錦緞荷包,賭物思人。

她忍著身上的痛楚慢慢地起身,將手中的荷包貼放在心口,仿佛這麼做就可以感受到母親的疼愛。一想到此,眼中的淚珠終于忍不住地滑下來,可是她不敢哭出聲,就怕會吵醒其他人。

在無聲的啜泣中,她又想起唐之毅,想起自己竟那麼傻地對他有著過多不該有的期待和感覺,只覺一陣心酸,眼中的淚水不斷地溢出來。

仿佛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也仿佛想忘了他,她拿出荷包中的翡翠簪子,看著簪子在黑暗中發出令人驚嘆的淡綠光芒。

娘臨終前究竟要告訴她什麼?這是慕容流月每次看著這支簪子都會想到的問題,可她知道這個問題這輩子大概是解答無望了。

她緊緊握著光滑冰涼的翡翠簪子,皺眉看著窗外闃黑的夜色。

現在的她好怕天亮,因為那代表一天磨難的開始,可是她又好想快點天亮,因為這代表著唐之毅可能會回來,她也有機會看到他,她是那麼的想他……

意識到這一點,慕容流月才剛停止的淚水又悄悄地涌現眼眶,她緩緩倒回床榻上,蜷縮著身軀,哭得淚濕枕畔,卻渾然不覺一雙不懷好意的惡毒眼楮,在黑暗中緊盯著她。

「月兒,何總管叫你呢。」

一聲隱含著幸災樂禍的呼喚,讓慕容流月從成堆的待洗衣物中抬起頭,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個一直對她充滿敵意的春花。

「春花姊姊,何總管叫我什麼事呀?我衣服還沒洗完呢。」她抹抹額上的汗水問道,心想大概是何總管又要派她去做別的事,那眼前這堆衣服她豈不是又要洗到三更半夜了?

春花聳聳肩,眼中閃著詭異的光芒,「這我哪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她頓了頓,又語帶恐嚇地說︰「還不快點,去慢了,只怕你會更慘。」

慕容流月內心起了一種不祥之感,她擦擦濕漉灑的雙手後,惶惶不安地跟在春花身後,不一會兒,便來到偏廳,只見何總管雙手背在身後,正在踱著步。

何總管一見到她,皺眉道︰「月兒,剛剛有人告密說你偷了一支珍貴的翡翠簪子,你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究竟有沒有這回事。」

先前春花跟他說這件事時,他並不怎麼相信,因為這樣一個溫柔婉約、談吐不俗的姑娘,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更何況她還是少爺介紹進來的。只是春花說得信誓旦旦,所以他還是叫她來問個明白。

慕容流月一听,不禁吃了一驚,心想為何簪子的事會有人知道?還誣陷她是偷來的。

「何總管,絕對沒有這種事,我沒有……」

她話才說一半,春花卻迅雷不及掩耳地把將手伸入她懷里,拿出一只錦緞荷包。

「何總管,這就是那支翡翠簪子,一個下人竟然曾有這麼珍貴的東西,不是偷的是什麼?」她將荷包遞給何總管,得意洋洋地看著慕容流月。

這一幕發生得實在太快了,待慕容流月回神時,懷中的簪子已被顯然是告密者的春花拿在手中,她不禁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春花姊姊,你誤會我了,那是我娘的遺物啊。」她覷見何總管拿出荷包里的簪子,深怕簪子有所損傷,她轉向何總管說︰「那真的是我娘臨終前留給我的,請你大發慈悲趕緊還給我。」她哀求地說著,渾然不覺眼中已漾出水氣。

何總管仔細地看著手中的簪子,心想,這簪子看來相當貴重,春花說得沒錯,若慕容流月手中有這樣的珍品,她為何會淪落到唐府為婢?莫非真如春花所言,是慕容流月在府中偷的?看來這件事得好好處理。

看著何總管臉上升起懷疑之色,慕容流月一顆心不由得一沉,憤怒、屈辱霎時涌上心頭,就在她正要開口時,何總管抬手阻止她的說︰「月兒,你不用再說了,為了慎重起見,我決定請示老爺,讓夫人和小姐認認這簪子是否為她們所有。屆時,一切就會水落石出。」

聞言,慕容流月只覺心一冷,默不作聲地咽下抗議的話語,無奈地接受命運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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