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郎君 第4章(2)

慕容流月偷東西的事在唐府中傳得沸沸揚揚,此刻在大廳上,唐傳生看著跪在地上的慕容流月,直皺著眉,沉吟不語。

何翠青在女兒唐婉婉的攙扶下步入大廳,身後還跟著各自的貼身婢女春娥和喜兒。

「老爺,听說有奴婢偷東西,是真的嗎?」何翠青疑惑的問道。

唐婉婉瞥見跪在地上的慕容流月,不禁睜大雙眼,「哎呀,這麼一個漂亮姊姊怎麼會偷東西啊?」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眼便對這個長得溫婉秀麗的漂亮姑娘有著說不出的好感。

她隨即轉身,看著唐傳生嬌嗔道︰「爹,漂亮姊姊一定不會偷東西的,你一定冤枉她了。」眼前這一幕讓她想起以前自己蒙受的不白之冤,也讓她對慕容流月多了幾分憐惜。

「婉婉,你先別急,也別太早下定論,爹一定會秉公處理的,我叫你們來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冤枉了她。何總管,快將東西拿給二夫人和小姐看看是不是她們遺失的。」

何總管將簪子先遞給春娥,由春娥拿給何翠青審視,主僕倆看了好一會兒,直搖著頭說不是,再由喜兒拿著簪子給唐婉婉查看,很快便獲得了相同的答案。

慕容流月見洗刷冤屈的機會大增,心中升起一絲希望,她感激地抬頭望向和她目光對個正著的唐婉婉,而唐婉婉給了她一個充滿善意的微笑,讓慕容流月對這個初次見面的小姐感謝得幾乎流下淚來。突地,一聲不悅的聲響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麼勞師動眾的。」王寶秀一走進大廳,便抱怨不休的說著。

她看到何翠青母女時,對于唐婉婉先出嫁的事一直耿耿于懷的那口怨氣又陡然而生,本想發作,可當著唐傳生的面,她又無法可施,這股氣就這樣梗在胸口,令她相當不快,所以,當她瞥見跪著的慕容流月時,便將心里的憤恨一古腦的發泄在她身上。

「原來是你這個死奴才作的亂,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的,想不到手腳不干淨的偷東西。來人啊!家法伺候。」

唐傳生見狀,立刻出聲阻止說︰「慢著。夫人,偷東西的事都還沒證實,怎麼這樣胡來。何總管,你將簪子給大夫人看看是不是她的。」

何總管依言將簪子拿給王寶秀身邊的婢女秋月,王寶秀隨意地瞧了一眼,便說︰「沒錯,這是我的,原來就是你這個死奴才偷的。老爺,這會兒沒話說了吧?」

慕容流月聞言,猛地抬頭,無比驚恐地說︰「老爺,我沒有,我真的沒偷東西,那的的確確是我娘給我的,我是冤枉的。」話一落,悲憤交加的眼淚忍不住滑了下來。

听她這麼說,王寶秀氣得破口大罵︰「好個大膽的賤婢,偷了東西還敢大聲喊冤。老爺,像這種不知悔改的死奴才,應該要好好嚴懲一番,不能這麼簡單就放過!」

唐傳生才想開口,但一旁的唐婉婉捺不住性子地插嘴道︰「秋月,你有沒有看清楚,這簪子真是大夫人的?」

秋月一听嚇得全身發抖,心頭不斷涌上惶恐,她腳一軟便跪倒在地,「小姐,大夫人的首飾一向都由被逐出府的荷花在掌管,奴婢剛接手,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在明白誰都不能得罪的情況下,她把責任撇得干干淨淨的。

唐婉婉無奈地看著一臉得意的王寶秀,氣得還想說什麼,但唐傳生怕事端擴大,便開口說︰「好了,都別再說了,婉婉,爹說過會秉公處理,難道你信不過爹?」

他不說還好,這話一出,只見唐婉婉一臉怨懟地說︰「我當然信不過爹,你別忘了,我有過一次切膚之痛。」她心有余悸地想起被冤枉的事,又恨恨地看了誣陷她的王寶秀一眼。

王寶秀裝作沒看見,但唐傳生就不同了,當初是自己誤會女兒,所以,就算女兒當眾給他難堪,他也不以為意,反而一臉愧疚的說︰「婉婉,過去的事還提它做什麼?依爹看來,這件事既有物證又有人證,除非她能提出有利自己的證據,否則,爹也只能依法處置了。」

唐婉婉怒上心頭,她絕不相信眼前這個看來心地善良的女于會偷東西,她一定和自己一樣是被冤枉的,她不禁氣惱地喊了一聲︰「爹。」

「小姐,你別跟老爺生氣,老爺說得沒錯,只有月兒拿出有利的證據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慕容流月眼見唐婉婉為了她,不斷和老爺爭執,在感激之余,不禁幫著唐傳生說話,因為她感覺得出唐傳生十分疼愛女兒,才會讓女兒有為她仗義執言的機會,否則她早就被定罪了,真是令人羨慕啊。

「老爺,奴婢想請您派人到城東的大雜院里找一位李大嬸,她可以證明奴婢所言句句屬實。」

唐傳生見她一字一句說得既真誠又識大體,也覺得這樣出色的女子應該不會做出這等事,于是他點了點頭,「何總管,你馬上去找李大嬸,問清楚月兒所說的是否屬實,快去快回。」

何總管應了一聲後,領命快速的離去。

唐婉婉見事情有轉機,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她伸手一把搶走秋月手上的錦緞荷包,拿出翡翠簪子,順手將荷包丟給喜兒後,便笑看著王寶秀說︰「大娘,這簪子真是你的?你確定沒有看走眼?」她邊說,邊將簪子在王寶秀面前晃呀晃的。

王寶秀見情勢似乎有點不利自己,加上又被唐婉婉這麼一問,霎時心虛不已,她衡量片刻後,只得為自己打圓場說︰「我……我是不怎麼確定,剛剛秋月也說了,我的首飾一向都由荷花管理,說不定是我眼花認錯了。」

她話才說完,喜兒突地發出一聲叫喊,「小姐,這荷包里邊繡著字呢。」

唐婉婉好奇地搶了過來,「朝思暮想的容顏,流金般的歲月?這是什麼啊?」她疑惑地說完後,又像發現了什麼地喊道︰「旁邊還繡著一行小小的字……沐、秋、水?」

「那是我娘的名字!」慕容流月驚呼一聲,隨即失神地念念有詞,「朝思暮想的容顏,流金般的歲月……」

沒多久,她恍然大悟地說︰「這句話取其意就成了「慕、容、流、月」,這不就是我的名字嗎?」

事情發展到這里,眾人全明白了。

慕容流月百感交集,她不只一次地看著這只荷包,卻從沒發現荷包里有字,想來一定是母親為了抒發情感而繡上的,甚至還以這兩句來為她命名。

唐婉婉見狀,給了喜兒一個立了大功般的贊賞眼光後,歡呼道︰「這也就是說這支發簪是漂亮姊姊的沒錯了。」

就在此時,何總管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老爺……我查過了,那李大嬸說……是她親眼見到月兒的娘臨終前……將簪子交給月兒……」當他終于說完時,還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見事情水落石出,唐傳生覺得輕松不已,因為這次他沒再冤枉好人了。他得意地咧嘴一笑說︰「好了,真相大白,月兒,你起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說完,他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等一下。」

突如其來的大喊,讓唐傳生差點將口中的茶水噴出來,他驚訝地看著發出喊叫的女兒。

只見她一臉不悅地說「爹,這件事怎能就這樣算了?」

此話一出,大家皆一陣錯愕,不知這個大小姐又想做什麼?尤其是王寶秀,一顆心不住地加快,就怕唐婉婉不放過她。

唐傳生困難地咽下口中的茶水,才剛松的眉頭又皺起的說︰「婉婉,不是已經還月兒清白了嗎?你還有什麼意見?」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懊惱起他上輩子到底欠了這個女兒多少債,讓她這樣折磨他?

唐婉婉甜甜一笑,「爹爹英明,這次能明察秋毫沒有冤枉好人,就算是你將功補過吧。可是,你別忘了還要嚴懲誣告之人,以做效尤呀。」她邊說邊睨著王寶秀。

唐傳生听到女兒的贊美,霎時有點飄飄欲仙,但听到後面的話時,又立刻從天上掉了下來,左右為難的苦笑著。

王寶秀當然也看到她那意味深長的一眼,在她暗暗叫苦之余,又讓唐婉婉給瞧得心頭發冷、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正當王寶秀思索著要如何為自己月兌罪時,沒想到唐婉婉又說話了。

「當然,大娘已經先承認她大概是眼花認錯了,所以也就不必再追究了。」

唐傳生和王寶秀听她這麼說,不禁松了一口氣。

見女兒沒有得理不饒人,唐傳生心中很欣慰,看向何總管說︰「何總管,到底是誰亂造謠說月兒偷東西的?」

「回老爺,是婢女春花說的。」

「何總管,你就依照家規,看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這事就由你全權處理。好了,都下去吧。」這下他可以輕松一下了吧?

可是,他還是听到一聲他不想听到的叫喚聲。

「爹……」

唉,又來了。唐傳生心里邊嘀咕邊說︰「婉婉,你又有什麼事?」

听出父親語氣里有明顯的不耐煩,唐婉婉不由得笑得更甜,「爹,我想要漂亮姊姊留在我身邊,可不可以?」她看著站在一旁、一臉哀戚的慕容流月,心中覺得她好可憐,所以她要保護她,不讓她被人欺負,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留在身邊,這樣一來,看還有誰敢欺負她?

听聞女兒的要求,何翠青忍不住插嘴說︰「婉婉,你身邊已經有喜兒了,還不夠嗎?」

唐婉婉獗起小嘴,一臉不依的說︰「不夠、不夠,喜兒呆頭呆腦、笨手笨腳的,淨會惹我生氣,我要漂亮姊姊陪我。」話一落,她又轉向唐傳生,「爹,你到底答不答應嘛?」

唐傳生只希望這事趕緊落幕,二話不說地滿口應允,讓唐婉婉高興得直歡呼,也讓慕容流月露出了自進唐府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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