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難追(上) 第七章 為搶駙馬大打出手(2)

楚音若身邊的雙寧果然手巧,凌亂的發髻三下兩下便挽好,再插上簪子,倒比原來梳的更漂亮。

雙寧從前在王府的時候就是楚音若的心月復,現在跟著楚羃入主東宮,宮里至少有一半的人爭相巴結討好她,她親自來為安夏梳髻,可見東宮對安夏的禮遇。

安夏對著鏡子瞧了又瞧。

楚音若在一旁喝茶,見狀笑問︰「如何?還滿意嗎?」

她輕聲道︰「也不知熙淳如何了,心情平復了沒有?」

楚音若道︰「放心,有你皇長姊在偏殿陪著她,這會兒肯定早就破涕為笑,在把玩那些新調的胭脂呢。」

安夏不解地看著她,「我還以為皇嫂會勸我倆和好呢。」

楚音若淺笑著,「你們倆都在氣頭上,這個時候哪里真能和睦呢,我也不會強人所難。」

楚音若行為處事十分得宜,知道安夏和熙淳這矛盾一時間無法化解,入了東宮便將她倆隔開,一個去了偏殿,一個留在寢殿。聞遂也是個明白人,適時當了幫手,一場風波終于化為無形。

楚音若忽然吩咐道︰「雙寧,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要對她講。」

雙寧點點頭,領著宮婢們離去。

寢殿的長門輕輕一關,四周頓時封閉如一個密室。

安夏猛地意識到楚音若或許是有什麼極重要的事要與她密談,忙問︰「嫂嫂有什麼吩咐?」

「夏和,你病了這一場,我本覺得你性子有些變了,」楚音若依舊如平常般微笑道︰「不過方才你與熙淳劍拔弩張的模樣,倒又像回到了從前。」

呵呵,好像是的,本來她以為自己只是一個膽小怕事的普通女孩,想不到竟也有跋扈張揚的一面。是假裝公主裝得久了,染上這刁蠻的習性,還是本來的夏和就有一部靈魂殘留在她身上,漸漸與原本的她融合在一起?

楚音若突然問︰「另一個你去了哪里呢?」

她的問題有些奇怪,安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

「你到這里成為了夏和公主,那原來的她呢?去了哪里?」楚音若斂去笑容,凝視著她。

安夏心里頓時忐忑不安,這樣僻靜的所在,還有楚音若那意味深長的眼神,讓她莫名緊張。

「心形這個詞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因為這個時代的人沒見過心長什麼樣,或許有人知道,比如開膛破肚的劊子手,但絕對不會用這個詞來形容漂亮的首飾。」楚音若定楮看著安夏,「夏和,你是不是跟我一樣來自未來?」

雖然安夏早有心理準備,也早猜到了楚音若的真實身分,但這突如其來的坦白還是讓她不知所措。

「嫂嫂……」她想說些什麼,但喉間竟似被什麼梗住,說不出話來。

「我在水沁庵清修的那段時日便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楚音若問︰「你呢?是病了這一場之後嗎?」

安夏抿唇,點了點頭。

「那麼從前的夏和呢?」她壓低聲音,「你把她的尸體……藏在哪里了?」

「什麼?」安夏一臉茫然,「什麼尸體?」

「難道你不是——」她楞怔兩秒,隨即領悟道︰「原來你與我不同……」

「什麼?什麼不同?」安夏依舊沒有听懂。

「你只是魂魄來到這里,借用了夏和的軀殼,對吧?」楚音若微微嘆一口氣,「原來如此,看來我倆還是不太一樣……」

安夏疑惑地問道︰「那……嫂嫂你是怎樣呢?」

「說來話長,日後再告訴你吧。」楚音若苦笑道︰「還是你這樣好,省了許多麻煩。」

「可是我一直沒有弄明白,原來夏和公主的魂魄去了哪里?是魂飛魄散了還是去了另一個時空?」安夏垂眸,「一想到這件事,我就愧疚得很。」

楚音若開解著,「何必愧疚呢?你不也是一樣,現代的軀體里或許正住著別人。」

也對,一換一移其實很公平,她誰也不欠,只是從前那樣平凡的她搖身變成了公主,好像是有點佔便宜。

「自從玄華走後,我就沒了同類,」楚音若輕輕拉住安夏的手,「還好你來了,就像是這世上我唯一的親人,夏和,你讓我滿心歡喜。」

玄華是誰?安夏本想問一問,不過那大概是另一假很長的故事,日後再慢慢問她吧,此時此刻她不願多言。

這個世間漸漸變得不再陌生,安全感增加了一分又一分,熟悉的人和事越多,就越讓她安心,何況現在多了皇嫂這個八面玲瓏、手段高明的穿越人同伴,她好像找到了最最得力的依靠。

听說昨日永澤王的壽宴鬧出了一場風波,具體是因為何事,宮中諱莫如深,不過杜阡陌已風聞那事跟他有些關系。

難怪今天下了早朝蕭皇便傳口諭說要見他,且傳旨的太監說並不是去御書房,只在宮中一所水榭面聖,可見要談的也並非政事。

杜阡陌授完御學堂的課就來到水榭,只見蕭皇早已在賞荷飲茶。

他快步上前施禮,「給聖上請安。」

蕭皇笑道︰「嗯,你來得正好,這茶正泡得出味。來人,給杜少傅徹一杯。」

太監托著茶盤過來,杜阡陌端起茶盞,站立著淺飲了一口。

「坐吧,」蕭皇瞧著他,「不必拘謹。」

「謝聖上。」杜阡陌就著一旁的椅子坐下,身子仍筆挺著。

蕭皇笑道︰「今日朕才瞧清你,果然是相貌清俊,怪不得夏和與熙淳都傾心于你。」

夏和與熙淳?他知道永澤王請蕭皇賜婚一事,但是夏和公主……

杜阡陌蹙了蹙眉。

蕭皇注意到他的神情,問道︰「怎麼,很意外嗎?她們的心思你難道從不知曉?」

杜阡陌多少還是猜到了一些,然而猜測並不等于證實,當答案真的出現,就像天上的流雲落了地,還是會讓人詫異。他答道︰「臣不知。」

「是不知還是不敢?」蕭皇依舊打量著他,「朕發現你很沉著啊,雖然神情微動,但大體波瀾不驚,很是難得。」

杜阡陌回答得十分謹慎,「不知,也不敢。兩位公主何等尊貴,微臣豈敢多思。」

蕭皇又問︰「她們倆都是性子外放之人,從前在御學堂沒向你表露過什麼?」

杜阡陌輕聲道︰「兩位公主雖然性子外放,但畢竟是皇家公主,凡事也知收斂,微臣也很少在意這些兒女情長之事。」

蕭皇點頭,「朕知道你一向勤懇,心思肯定不會放在風花雪月之上,就此來說,朕對你還是有幾分欣賞,願意把公主嫁給你。」

「聖上……」杜阡陌一怔,連忙起身道︰「臣惶恐……」

「你先不必多言,听朕把話說完,」蕭皇道︰「朕知道你家境不太好,從前還有一個犯過事的姨母,不過朕挑駙馬倒不在意這些,只要人長得端正,行為也端正,朕就覺得夠了,關鍵在于公主喜歡你。」

杜阡陌沉默著。假如蕭皇獲知他的真實身分,還會不會這樣寬容地看他?定會視他為洪水猛獸吧……

蕭皇征詢著他的意見,「你呢?給朕一句話實話,夏和與熙淳,你更屬意誰?」

這問題如此坦白,杜阡陌不好再敷衍搪塞,只好道︰「兩位公主都是可愛之人,在微臣眼中都只是把她們當學生、當孩子。」

「當孩子?」蕭皇不由得笑了,「你也不見得比她們大多少。」

「微臣一日為師,便知為師之責,心里自然而然把她們都當成孩子。」

「看來你還真是個不解風情的,」蕭皇嘆了一口氣,「你好歹是七尺男兒,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怎麼還這麼不開竅?朕再問你,難道你從來沒想過未來的妻子該是何模樣嗎?」

「微臣……」說真的,他確實沒有想過,「微臣一邊忙著學堂里的事,一邊還要照顧母親,實在無暇多慮。」

「真是塊木頭!換了別人,遇到這樣天大的喜事,還不早就樂翻天了,你卻一臉愁苦之色。」蕭皇似乎覺得有趣,又笑起來,「好,你先多跟她們相處相處,婚事日後再議。」

聞言,杜阡陌道︰「微臣不日就調任禮部,怕是沒有機會再與兩位公主相處了。」

蕭皇不以為意,「朕又沒讓你們在御學堂相處。」

杜阡陌困惑。

蕭皇內心已有決定,「朕特準讓兩位公主分別到宮外與你見面,直到你確定自己喜歡的是誰,便娶誰。」

杜阡陌听完十分錯愕,「不……聖上,微臣何幸,膽敢如此?」

「在御學堂里,你把她們當學生;在宮里,你把她們當公主,恐怕也只有在外邊你才能察覺到自己的真心。」蕭皇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聖上何以如此垂青微臣?」他大為不解,「此事關系公主們的清譽,豈能任由微臣在宮外與她們見面?」

蕭皇沉默片刻,肅然道︰「朕最疼愛夏和,此次她與熙淳相爭,中間還要顧及永澤王的面子,朕實在頭疼。

如果這樣能幫朕妥善解決此事,兩位公主之中又有一人能嫁給她心儀的男子,豈不是很好嗎?朕覺得不必拘泥于小節。」

都說蕭皇行事殘酷,但杜阡陌發現那凌厲的外表下卻也有一顆慈愛之心,而且這番說辭情理在,足見他的心胸與深謀遠慮。作為一國之君,蕭皇果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杜阡陌一直對蕭皇有偏見,此刻倒是生出一絲敬佩來,雖然他還沒有想過該如何與兩位公主相處,以及要不要做這個仿佛「喜從天降」的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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