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難追(上) 第八章 光明正大的約會(1)

「什麼?」安夏不由怔住,「蕭皇居然會允許我與杜少傅約會?」

楚音若糾正她,「是父皇,別說漏了,給別人听見。」

「父皇……」安夏抿了抿唇,「居然會允許我和熙淳——單獨跟杜少傅約會?」

楚音若笑道︰「約會這個詞最好也別用,太現代了。」

現在每天下午安夏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到東宮里跟楚音若聊天,聊一些只有她們才听得懂的話。在這里她可以無所不談,卸下所有的偽裝,變回真正的自己。

安夏擔憂地道︰「這事太蹊蹺了,我總覺得透著古怪……」

「有什麼奇怪的,」楚音若語氣輕松,「你啊,是不了解父皇的為人,他行事向來不受拘束。」

「再怎麼樣也是帝王,有那麼開明嗎?難道不怕女兒的名譽受損?」安夏百般不解。

「依我看,他確實是疼你,一心想幫你找個好駙馬。」楚音想了想後道︰「說來,聞遂的駙馬家勢不算太顯赫,但婚後夫妻琴瑟和諧,頗得世人羨慕,或許蕭皇也希望你能如此吧。」

安夏沉默著,有些恍惚,不知該如何應對這一切。

就算蕭皇格外開恩,給她出宮約會的自由,但她真能就此俘獲杜阡陌的心嗎?就算沒有熙淳這個對手,她也未必能得到他的青睞。

楚音若猜到她的顧慮,問道︰「怎麼?沒信心?」

「我以前……沒談過戀愛。」安夏低聲回答。

「那有什麼關系,」楚音若笑意更甚,「我到這里來之前也沒談過戀愛,不過這並不妨礙我順利變成太子妃。」

「你跟太子有緣分,」安夏嘆一口氣,「杜阡陌可沒這麼好接近,直到現在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個性……」

「唯心而已。」楚音若笑著,「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男女之間的相處,唯心而已。」

安夏苦著臉。道理她都明白,可是具體該怎麼做,她真的不懂,每一次面對杜阡陌,她都緊張無措,越是想弄清他在想什麼,就越是迷惑。他對她而言就像是傍晚的風,從指尖劃過時有一點感覺,卻什麼也捕捉不到。

「娘娘,」雙寧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娘娘叫奴婢打听的事,奴婢已經打听到了。」

「進來吧。」

雙寧推開門進來,又謹慎地將門關上。

楚音若看著她,「說吧。」

雙寧道︰「方才永澤王府的人通了消息,說明日熙淳公主會請杜少傅去王府賞花。」

安夏一楞,「什麼?」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楚音若莞爾,「所以我叫雙寧去打听了一番。」

安夏聞言十分感動,她真的很感激上天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給了她這樣的朋友,楚音若果然是她強大的靠山。

雙寧又道︰「明日熙淳公主不僅請了杜少傅,還請了杜少傅的母親。」

杜夫人?呵,不得不承認,她的情敵腦子還挺靈光的,動作也挺快,蕭皇才剛下旨,熙淳就搶在她前頭佔了先機。

楚音若提醒著,「熙淳果然不容小覷,有這樣的對手,你可得當心了。」

安夏不以為意,「不就是賞花嗎,我也可以請杜少傅跟他母親去賞花。」

楚音若給她意見,「別人做過的事,再做就沒意思了,你得棋高一著才行。」

她卻堅持道︰「不,還是賞花。」

「花都一樣的,就算是宮里的花,也不見得比永澤王府的開得好。」楚音若一臉好奇,「但瞧你這胸有成竹的模樣,倒像是有了好點子?」

安夏不答反問,「嫂嫂,能容我去尚服局一趟嗎?」

「這跟賞花有關嗎?」楚音若猜測著。

安夏拉著她的手道︰「無論我從尚服局里拿走了什麼,還請嫂嫂在皇後娘娘面前替我說情,別責罰我才好。」

楚音若笑著答應,「這倒不是問題,為了你的婚事,皇後娘娘也不敢說什麼,不過我實在猜不出這跟賞花到底有什麼關系?」

安夏賣個關子,並沒有立刻回答。

她沒有把握一定能贏,但她會竭盡全力讓他多她看一眼,只要多一分青睞,多一分好感,她離他的心也就更近一步。假如男女之情真的是唯心而已,她也只能靠這樣的笨法子一點一滴去爭取他的心。

這距離相愛還很遠,但無論如何,蕭皇給了機會讓他們相處,他們至少能了解彼此,這就夠了。

杜夫人擔憂地道︰「皇上怎麼頒了這般古怪的旨意?」

杜阡陌解釋道︰「此事牽涉兩位公主還有永澤王的顏面,皇上只是想找個人幫他解決麻煩。」

她問︰「燙手山芋扔到了你這里,你真能接得住嗎?」

「接不住也得接,」他微微一笑,「反正已經如此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蹙眉道︰「今日去王府賞花,我也沒來得及做一身象樣的衣裳,真怕失了禮數。」

他安撫道︰「咱們家家境本來就不顯赫,王府那邊應該不會介意。」

杜夫人嘆了一口氣,拿出匣中那對羊脂玉耳環鄭重地戴上。

杜阡陌看著那對耳環,忽然想起那個送耳環的女孩在他家門前的石榴樹下,笑盈盈地看著他,因陽光明亮,她的眼眸如水映日,波光流轉。人人都說她張揚跋扈,但當時她一副丫鬟打扮,模樣乖巧羞怯,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泵娘。

如果非要在她和熙淳公主之間做選擇,他寧可選她,不為別的,單就她送耳環的這一片心意,便讓他有些感動。

「說來這永澤王府也有些奇怪,」杜夫人有些不解,「就算熙淳公主真的喜歡你,但永澤王爺居然會親自去向聖上請求賜婚,永澤王妃也不反對,這……就算你人品再出眾也不太可能,那畢竟是眼高于頂的永澤王府啊……」

其實杜阡陌也十分費解,按理,面對婚姻大事,永澤王和王妃不會由著女兒任性,他們此番卻像是跟著女兒一塊任性。

「難道……」杜夫人壓低聲音,「他們已經知曉了你的身分?」

不會吧?他的身分一直是個秘密,他的父親從沒承認過他……

此時,屋外傳來奴婢桂香的聲音——

「夫人、公子,王府派來的馬車已經在門外了。」

「咱們走吧,」杜夫人站起來,「到王府細听他們的口風,應該可以听出個端倪。」

杜阡陌頷首,扶著杜夫人出門,上了馬車一路往永澤王府行去。

行人看到永澤王府的車輦紛紛讓道,馬車迅速穿過長街,沒過多久他們來到永澤王府門前。

永澤王府門前早有僕婢守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熙淳竟親自來迎接他們。

杜夫人一見到熙淳,不必猜測,光從那華麗衣飾看出對方身分,立刻攜杜阡陌長跪施禮,「給公主請安——」

「夫人免禮。」熙淳笑道︰「杜少傅,快,快扶夫人起來吧。」

杜阡陌與杜夫人依舊行了禮方才起身。

熙淳笑盈盈地道︰「少傅與夫人不必拘束,今日我父王與母妃並不在家,獨我在花廳設宴招待兩位。」熙淳想得周到,料定永澤王和王妃在場,此番見面必是不會自在,所以做了如此安排。

「兩位這邊請。」熙淳引著他們穿過游廊,此刻正值夏季群芳爭艷之際,花園里奇花異草,芳香環繞,嫣紅奼紫,蜂蝶熱鬧。

熙淳找了個話題,問道「也不知平素少傅與夫人都喜歡什麼花?」

杜阡陌淡淡地答道︰「也不拘什麼花。」

她淺笑道︰「我看少傅在學堂里常看一本古辭,其中有不少贊嘆蘭草的詩篇,本以為少傅獨愛蘭花。」

他道︰「蘭花高潔獨立,自古文人皆愛,只是這個時節蘭花已枯萎了。」

「也不見得。」熙淳神秘一笑,「夫人呢?可愛蘭花?」

杜夫人應道︰「自然是喜歡的,家里也種了好幾盆,不過春天才開呢。」

說話間,已經到達花廳,不必熙淳吩咐,已有奴婢端上茶點。

熙淳不再賣關子,直接道︰「今日我倒是想請兩位賞一賞崎國的蘭花。」

「崎國的蘭花?」杜夫人一怔。

「這個時季,崎國亦有蘭花?」杜阡陌亦覺得意外。

熙淳朗聲道︰「端上來吧——」

幾個家丁捧著偌大的花盆排成一排進來,只見盆中蘭草亭立,花若緋顏,葉如飛翼,搖曳仙姿。

杜夫人看得呆了,杜阡陌也不由驚嘆,「想不到這個時節仍有蘭花……」

熙淳一臉得意地道︰「這是我托母親從崎國特意運來的。崎國有些高寒之地,暑天仍如初春,這蘭花是我舅舅崎皇特意在那里栽種的,母親央求了好久,崎皇舅舅才割愛送了這幾盆,也算珍貴吧?」

杜夫人點頭,「蘭花本是花中極品,這幾盆更是難能可貴了。」

「夫人高興便好,」熙淳側眸望著杜阡陌,「杜少傅覺得如何?」

杜阡陌答道︰「微臣見識淺陋,還是頭一次在這樣的時季看到蘭花。」

「這麼說,杜少傅是喜歡了?」熙淳的雙頰忽然添了一抹紅潤,「也不枉我費這一番張羅……」

若說全無感動,倒也是假的,他發現眼前這個女孩對他也有幾分真心,不過有什麼柔和的光暈在他記憶深處晃了一晃——他又憶起了那日在石榴樹下眼波流轉的女孩。

同樣是為他花了心思,為何他總是憶及另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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