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君憐 第6章(1)

「好了,折騰了一個早上,你也累壞了。」

癘窸窣窣……窸窸窣窣……

「在午膳之前,你可以小睡片刻,我……」

癘窸窣窣……

「緞兒?」當易南天再度說話,聲音是溫柔而沙啞的。

「嗯?」眉兒一挑,柳緞兒笑看著他。

她突然發現,當他低聲喚著她的名字時,他的聲音相當溫柔,低低的、緩緩的,極富陽剛氣息又那麼的吸引人,教她的芳心莫名的顫抖。

「告訴我,」他伸手托住她的下巴,溫柔的目光和她的交纏,而他的嗓音就和他的凝視一樣柔和。「你酒還沒醒嗎?」

「咦,為什麼這麼問?」她已經很清醒了啊。「我看起來很不正常嗎?」

突然,他的眼角再次抽搐。

「你說呢?」他看著她,目光中有詢問的意味,「為什麼解我的腰帶?」

「為你寬衣啊。」她理所當然的回道︰「服侍丈夫是妻子應盡的責任嗎?」

服侍丈夫?妻子應盡的責任?

她果然還沒有清醒,否則她絕不可能會說出這麼令人訝異的話,他記得就在不久之前,她還不斷否認他們之間的婚姻。

低著頭默默的系回被她胡亂拉松的腰帶,易南天深深嘆口氣,以任命的口吻道︰「我現在就去請佟大娘替你做碗解酒湯,你乖乖呆在房里……」

倏地,一連串窸窸窣窣的聲響又再度引起他的注意,當他抬眸望向聲音來源時,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你為什麼月兌衣裳?」

「我好熱哦……」

柳緞兒咕噥著,之後又蹬去腳上的鞋子,她覺得屋里很悶熱,尤其剛剛她又是舞刀弄劍又是和他比腕力,流了不少汗,衣裳黏黏的貼在身上,讓她難受死了。

易南天已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好。

身為男人,而且是個四肢健全、頭腦正常的男人,他的男性本能已經被壓抑了太多次,身為丈夫,他的權利更是一再被剝奪、忽視!

而這個沒心沒肺的壞丫頭,竟然完全無視于他的yu望,一再挑戰他的耐力極限,當真以為他是柳下惠嗎?

見柳緞兒大刺刺的月兌起身上的衣物,動作雖然毫不嬌媚,但對一個心智正常,對她的yu望已經泛濫得快淹死自己的男人而言,也夠香艷刺激的了。

外裳很快的被她月兌了下來,羅裙也滑落至膝蓋,只剩一件薄如蟬翼的兜衣還留在她身上,深深吸引著他的視線,讓他心跳加速。

易南天已經很久不曾有過這樣的悸動了,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青澀的毛頭小子,完全不知道要把視線往哪兒擺。

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他努力地把飄遠的理智一點一滴的收回來,竭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休息吧。」當他說話的時候,眸光仍是避開她的。

「留下。」柳緞兒拽住他的衣袖,不讓他離開,撒嬌道︰「我要你留下陪我睡。」說完,一雙水汪汪的眼楮直瞅著他,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

她一定是故意的!

「我沒有睡回籠覺的習慣。」易南天知道在、再不離開,他一定會盲目地順從她,順從她的目光、她的聲音、她的……

「那就為我破例一次,可以嗎?」看著這個出此讓她心動的男子,她心底又羞又慌,「我不想一個人待在屋里。」

「可是寨里還有其他要事需要我去張羅。」他低頭看著她,眼里有些不舍。

「陪我。」她不管。

「我不可能老是待在屋里不出門。」他乎視著她,企圖跟她講道理。

「陪我。」她癟嘴道。

「緞兒。」

他滿臉無奈的看她一路從坐著直到站起身爬上炕床,像頭小老虎似的對他又是威脅又是恐嚇。

「總而言之,你今天哪兒也不許去,我要你一直陪著我!」

「看來你一點睡意都沒有,而且……」竟然還有那種精神、那種膽量對他不規矩?

柳緞兒說著話,小手也沒有閑著,指尖故意在他胸膛上畫圈,然後再順著他完美的肌理滑至他腰際,身子向他逼近。

「我不會白白要求你的。」微眯著一雙眸子,她儼然是一副公然挑逗的模樣。

「你這是在玩火。」易南天咬著牙,忍受她煽情的挑逗,但壓抑而沙啞的嗓音卻意外的更加鼓勵她,讓她益發大膽。

「我是說真的。」柳緞兒撫模著他,誘惑他擺月兌一切禁忌。「你不認為身為一個妻子,深愛著她的夫君是天經地義的事?」

他沒有回答,但注意力集中在她嘴唇上,當她的唇終于漸漸接近,她柔軟的身體也順勢貼上他堅實的胸膛。正當他以為她就要吻上他時,她卻意外的對他提出一個要求。

「讓我看看你。」

易南天不解地看著她。

「在面具下的你。」柳緞兒可沒有忘記,這是兩人之間的賭注,而就在不久之前,她才剛剛贏得了這場賭注。「你答應過我的,不許賴帳。」她嘟起嘴瞪著他。

聞言,他眸光閃爍,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嚨,「我……不好看。」

「好不好看,由我決定。」她聲音輕柔,而且具有說服力。「難道你要一輩子都在自己的妻子面前戴著面具?」

易南天能感覺出她對此事十分堅持,溫柔的聲音中透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他必須承認,他的新婚妻子不但很懂得如何看透人心,還相當懂得談判。

「那你看了之後會哭嗎?」

「也許,可能……」她不確定地道,「但我又還沒看到!」

「那你還是放棄吧。」他低啞的嗓音隱藏著一絲不安和憂慮,有些黯然的黑眸更是刻意閃躲著她。「我可不想讓你每晚都惡夢連連。」

話落,他想將她還貼在他臉上的一雙小掌移開,但她不肯松手。

「緞兒?」這個小女人還不死心?

「我想看。」她眼眶泛紅,勉強回了句,「我保證不哭出來。」

易南天一聲不吭地看著她,沉默了好半晌,最後,他的肩膀因挫敗而無力地垂下。

拗不過她的堅持,他同意讓她動手卸下他已經戴了整整六年的面具,但在那之前,他還有個條件。

「如果等一下你哭出來了,我會非常、非常的生氣。」他再度出言警告。

「這是你的口頭禪嗎?」柳緞兒嫣然一笑,指尖輕撫他那對深深蹙起的濃眉,小聲地問︰「那等會兒如果我真的哭了,你會打我嗎?」

「會。」易南天恐嚇道。

哼,她才不信。

好奇心終究還是戰勝了一切,可是,當柳緞兒目睹面具下的他,左眼幾乎被一道長痕重重的劃過,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及時忍住了眸眶里打轉的淚水,卻止不住聲音里的哽咽。

那猙獰的傷疤幾乎毀了他左半邊的臉,她難以想像,在承受了那樣嚴重的傷害之後,他是怎麼從鬼門關前逃回來的?又是如何讓自己撐過這樣的痛苦?

那一年,那場戰役,究竟在他身上發生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慘烈情狀?他又是怎麼看待自己被誤傳死訊、長達六年被世人所遺忘的遭遇?

滿滿的心疼和疑問,讓柳緞兒目不轉楮地望著他,再也無法抵擋心中激切的情緒,她向他靠近,把嘴唇輕輕貼在那道疤痕上,像是撫慰,又充滿了憐惜。

易南天被她這樣原始的、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

一時之間,他只能一動也不動地待在那里,直到她在他耳邊說出一句令他感到無比震撼的表白。

「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什麼模樣,亦無論我們之間將面臨著怎樣的未來,我只想告訴你……」柳緞兒定定地注視著他,聲音顯得輕柔而剛毅,「我願意嫁給你,今生今世絕不言悔。」

他一直認為,是自己的蠻橫與霸道,迫使她只能離鄉背井,毫無選擇的嫁給他,因此他從不期望她還能為他付出多少感情,萬萬想不到,她竟然可以給他那麼多……

驀地,易南天心中流過熱燙的暖流,穿透心上的冰層,灌進那處從來無人觸踫的角落,他看來也許鎮定如常,但那層薄冰般的偽裝正在瓦解、消融。

他原本勉強地想擠出一絲笑容,但最後還是只能收緊了雙臂,選擇將她緊緊納進懷中,讓她完全感受到他的力量,以及他心中最深的感激。

柳緞兒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飄浮在他的擁抱里,她抬眼看向他,發現他正以一種令人心跳加速的眼神凝視著她。

那是一個男人凝視心中所渴望的女人時才會有的深情眼神,她著迷地回視著他,宛如兩人的靈魂已經交纏在一起。

最後,她也不知道是誰先主動將唇湊上去的,因為她意識過來時,已經發覺他正溫柔地吻著她。

易南天先是輕輕啄吻著她,不敢放任情潮奔騰,唯恐又嚇壞了她,但不久後,他的吻便加深了,不再是淺淺的輕探舌尖,而是更加火熱、更加深入的吮吻著。

在輾轉吮吻之間,他可以感覺她身子輕顫,無意間向他傳遞著未經人事的羞怯,他不禁沿著她的頸項一直啄吻至她的耳垂。

「愛我,緞兒。」易南天呢喃著,「我需要你。」

他充滿柔情的耳語,令柳緞兒渾身的血脈仿佛奔竄著火焰,她不自覺地倚向他堅實的身軀,將自己整個交給他。

……

當風狂雨驟過後,柳緞兒帶著疲倦和滿足緩緩的平復了呼吸,當她睜開雙眸看向他時,亦在他的眸中看見了深深的眷戀。

易南天伸手輕撫過她的唇瓣,然後撫開她臉上一縷汗濕的發,對她綻開慵懶的笑容,「你真是個完美的妻子。」

「我……是你的妻子了?」

他一笑,輕輕在她額間落下一個吻,然後擁著她,讓她靠躺在他汗濕的胸前,讓她環抱著他,慵懶的聆听著他漸漸驅于平緩的心跳聲,滿足的沉浸在纏綿過後的親昵里。

「在想什麼?」他輕聲問。

「我好快樂,夫君。」柳緞兒如夢囈般呢喃,「我是在作夢嗎?」

易南天又笑了,溫柔的攬緊她,「這不是夢,它美得很真實。往後,無論是不是在夢中,我永遠都不會松開你永遠。」

柳緞兒的心霎時被他濃濃的愛意充塞得滿滿的,微笑地蜷在他的懷中,漸漸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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