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客行行好 第1章(2)

錢珼珼拿著報紙、信件從外頭走了進來,看到男人走下樓,她目光一亮,立刻上前。「咦,你醒啦!身體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白芷藥好奇地看著她,果然如他所料,他來到了異國,她的穿著在洛水國根本沒見過,沒想到這國家的女人竟然會穿著蓋不住大腿的超短褲子,未免太過暴露。

他再仔細一瞧,她面容姣好,留著及腰的長卷發,俏麗的小臉上一雙眼眸晶亮,他大概可以猜出她是個古靈精怪的聰慧女子,可惜她皮膚雖然白皙,卻是那種不健康的白,就他醫者眼光一瞧,便知道她氣血不足。

「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應該沒事。」

「那就好,不過你的臉色還有點蒼白。」錢珼珼覷了覷他那張營養不良的臉,「對了,我叫錢珼珼,昨天晚上你被海浪沖上岸,我原本還以為你是尸體,嚇了我一跳,而且看你這麼清瘦,沒想到挺重的,救你回來可是費了我不少力氣。」言下之意,救他一條小命的就是本小姐了,快謝恩吧。

「原來我……多謝錢姑娘相救。」白芷藥感激地道謝,沒想到他的一線生機竟然在這個女孩子身上。

「噗哧!炳哈哈……你該不會是哪個朝代穿越來的古代人吧?還姑娘勒,叫我珼珼吧!喂,等等,難道你真的是從對面偷渡來的?那里倒是叫女孩子姑娘,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哪里人?」她目光警戒,如果他是偷渡客,那她就得考慮報警了。

「我……」他猶豫了,眼下人生地不熟,在還沒搞清楚情況前,先保護自身安全才是上策。

「天啊,你不會真的是偷渡來的吧?我是簽王嗎?」錢珼珼一臉驚愕,隨即撫額哀嘆,這人要是被警察帶走那她就真的虧大了,她的免費勞工啊!

「不是……我發現我好像不記得我是誰。」白芷藥的臉上適時浮現一抹無措和慌亂。

她望著他一秒、兩秒、三秒,然後語調抬高八度驚問︰「什麼!不記得?你你你失憶了?!」

「嗯,應該是……」他再適時勾起一抹苦笑。

錢珼珼愣了好一會兒,又追問道︰「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像是你家住哪里?你叫什麼名字?」

「我醒來後覺得頭很暈,現在是一片空白,我想不起來自己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這里……」白芷藥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像個失憶的人。

她的小嘴張了張,再次開口時,她讓自己的語調听起來平穩親切一些,「這該怎麼辦?你有什麼打算嗎?我看你這種情況,也只能找警察幫忙了吧。」她實在不想刺激失憶的人,天知道他會不會發瘋做什麼傻事,還是報警好了,她可不想攤上什麼失蹤人口的案子。

他不懂什麼是警察,猜想大概和洛水國的國衛隊相同,而且听她這麼說,她似乎想把他送走,可是他認為留在肯救他這個陌生人一命的女孩這里相對安全。

「我、我不可以留下來嗎?我是在這里被你救起來的,我總覺得我會失憶或許和這里有關聯,如果去了其他地方,我擔心……」白芷藥清秀的臉上是一個標準失憶者會出現的那種彷徨哀求神色。

「留下來?可是……」錢珼珼看到他眉間的那股失落,那種小動物被遺棄的眼神,讓她拒絕的話突然卡在喉嚨說不出口,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壞人,留下他也未必不可,「這……我要先想想,這幾天你先住在這里,或許你只是受到驚嚇,那好像叫什麼暫時性失憶的,說不定你很快就能想起什麼了。」

「但願如此,謝謝你……」白芷藥松了口氣,以他識人旳眼光,他確定這個女孩至少對他無害,「對了,你救我的時候……有在我身旁看到什麼嗎?」

「我差點忘了,我順手把在你身邊不遠的一個小背包給拎回來了,大概是跟你一起被海浪沖上岸的,不過我沒有打開來看,如果里頭有證件就沒有問題了!」

「嗯……」她口的小背包應該是他裝藥的小包包,但他會這麼問是心里仍存有一絲希望,也許也有人跟他一起被沖到此處,但現在看來他的希望破滅了。

黑洞漩渦的急流讓大家都隨著海流漂散,也許來到這個國家的就只有他了。

「喏,東西給你。」錢珼珼將放在電視櫃上的小包包遞給他,見他仍是一臉呆愣,也沒有要接下的樣子,他會不會是失憶害怕觸物傷情?于是她抿了抿嘴,問道︰「我打開嘍?」

「嗯。」白芷藥根本沒看過這個包包,這不是他裝藥的。

她翻出一個薄薄的皮夾,里頭只有幾百塊,還有一張身分證,「咦!太好了,有身分證,我看看……你叫白元一?算一算今年二十七歲了。」

他一愣,她在說什麼他一頭霧水,偏頭瞧去就見她手里的那張小卡上頭有著人像,和他還真有七、八分神似。

「雖然你失憶了,不過有身分證就方便了。」錢珼珼翻到背面,不禁雙眼瞪大,呃,父母姓名的字段都是空白的。

白芷藥拿過那張小卡一看,這人也姓白,再翻到背面,沒有記錄父母的名字,看來父母不詳、親友未知這個身分對他來說正好合用,唯一的缺點就是原主人的年紀小了點,他已經二十九歲了。

「珼珼,他醒啦?」林欣聞聲走出房間,來到一樓就看到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她不免發噱。

「媽,他好像失憶了,不過還好有身分證。」錢珼珼指了指他手中的證件。

「這……我們還是先帶他去醫院檢查一下吧,傷到腦可大可小。」林欣蹙眉做出這樣的決定。

「好吧。」錢珼珼垂下肩,橫瞪了白芷藥一眼,逃不掉花錢,哼!日後定要他連本帶利地還來!

到了小鎮唯一的一間醫院,醫生檢查之後,說白芷藥會失憶應該是在落海時撞傷了後腦,那里還有一個腫塊,吩咐他回家好好休養,多接觸各種事情對恢復記憶也有幫助,醫院也通報了警察局備案。

沒多久警察來了,用身分證一查,白元一的確是父母不詳的孤兒,戶籍地址是一家育幼院。

「幫你聯絡育幼院的人吧。」警察說道。

「不用了,反正我也不記得。」白芷藥可不想被拆穿。

警察有些無奈,但他畢竟是個成年人了,他們也不能強迫他。

錢珼珼母女倆看著白元一一臉茫然卻又異常平靜的神情,覺得有些難受,她們對視一眼後,錢珼珼說道︰「我們先回民宿吧。」

「好。」白芷藥從善如流。

回民宿的一路上,錢珼珼那充滿賺錢生意經的大腦早就雀躍地活動,進門後,林欣先去忙了,錢珼珼則拉著白芷藥到一旁說話。

「那個……其實我有個建議,你想想,你現在失憶嘛,不如就住下來,順便幫忙民宿做事吧,搞不好哪天就恢復記憶啦!」既然確定了他的身分,他本人也不想離開,她可沒余錢多養一個閑人,而且民宿也需要人手幫忙。

「民宿?」

「對,我家就是‘海天民宿’,最近剛好住進兩組客人,你就幫忙做事抵住宿費和餐費,如何?」錢珼珼笑咪咪的問道。

「好。」白芷藥毫不遲疑地點點頭,可是一看見她一臉賊笑,他頓時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堂堂馳海隊船醫兼洛水國的名醫,此時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呵呵,Yes!你先說說你會做什麼吧。」錢珼珼眼珠子一轉,已經開始想著該讓他負責什麼工作好,畢竟人家遭逢大難剛清醒,也不能太苛刻。

「我……」他遲疑了,他只會醫病啊。

「打掃會嗎?很簡單的,就是清理客人的房間,維持民宿環境干淨而已,對了,煮飯呢?如果不會也沒關系,可以幫忙備菜挑菜,或是去超市采買。」她扳著手指,說得很愉快。

「那……我都試試吧,我也不知道哪個做得好。」白芷藥的嘴角微微抽了抽,看來所謂的民宿大概就是包吃包住的住店,他現在得扮一回店小二了。

錢珼珼挑起秀眉,有些不相信地瞅著他,「真的都可以?煮飯也行?」

「我真的不知道,不過听起來不覺得有排斥感……或許我失憶以前會吧。」他總不能說其實他挺會做藥膳的,馳海隊的餐食除了由爆廚準備外,好幾次都是他出手包辦的。

「那太好了!我想想啊,晚一點我們一起去超市采買,到時你煮個一道來試吃就知道了,不過在這之前……你的身體真的沒問題?我看你今天還是好好休息別太累,明天再幫忙打掃吧。」錢珼珼像只得逞的小貓似的,笑得開心無比,民宿有長工進駐了!

「好。」白芷藥接受她的安排,這幕要是讓其他隊員瞧見了,肯定驚得下巴都要月兌臼,竟然有人敢使喚船醫,這是嫌命太長了。

「對了,你還沒吃東西又跑醫院的,肯定餓慘了吧,早餐我多做了,你快點來吃吧。」她突然良心發現,親切地道。

他隨著她的腳步來到餐廳,這里的一切都讓他感到很陌生,而且新奇。

「喏,有三明治、吐司,這里有牛女乃、咖啡、果汁,要吃什麼自己拿。」錢珼珼將裝有早餐的保溫盒蓋子打開,再從廚櫃里拿出一個干淨的杯子,「這個給你用。」

「謝謝。」白芷藥是真的餓得前胸貼後背,不過他目光好奇地看著盤子里的吐司,遲遲沒動手,這食物的名稱真奇怪,難道是這個國家的特產?

「喏,這是果醬……哈哈哈,你發什麼呆,不會因為失憶,連吐司是什麼都忘記了吧?」錢珼珼調侃道。

「呵呵。」他干笑兩聲,瞧這觸感和香味,大概是面粉做成的東西,不過洛水國沒有這種做法。

她莫名被他逗得開心不已,可是又想到他也許是情況太過嚴重,這樣取笑他很不好,她馬上收斂笑意,輕咳一聲解釋道︰「吐司可以直接吃,或者加蛋、抹果醬,來,你試試。」她拿起一片吐司抹了草莓果醬遞給他。

白芷藥咬了一口,咀嚼一番後,眉頭皺了一下。「唔,很甜。」

「喔,不喜歡草莓的話,還有花生醬和巧克力醬……呃,好像都是甜的,那吃總匯三明……」錢珼珼話說到一半卻被打斷。

裘艾玫蹦蹦跳跳地來到廚房里,一看到一個陌生男人,馬上好奇地問道︰「珼珼姊,這個帥哥是誰?是新來打工的嗎?」

「你來啦,他……對啦,新來的。」錢珼珼猶豫著該不該說出他的身分。

「嗨,你好,我是裘艾玫,可以叫我小艾,你叫什麼名字?」裘艾玫嬌憨地咧嘴一笑,白女敕女敕的臉頰青春無敵。

她就住在附近,和錢珼珼是鄰居,又是同一所大學不同科系的學妹,目前是動漫設計系大二生,放假時間她就是海天民宿的固定兼差班底,她們倆一起長大,感情好得像姊妹,不過性格是南轅北轍,她就是標準的傻白甜,滿腦子夢幻少女思想;而錢珼珼人如其名,對錢非常精打細算,她愛錢,興趣就是賺錢、存錢、數鈔票,看著存折數字增加是她的人生樂事,大學非常符合本性的選了財金系,畢業後便和母親一起經營民宿。

「我想大概是叫白元一……」白芷藥現在很進入失憶者的角色。

裘艾玫眨了眨眼,一臉傻樣的看向錢珼珼,「大概?珼珼姊,這個帥哥到底在說什麼?」

錢珼珼嘆口氣,編了個理由道︰「小艾,他發生了船難,暫時失去記憶,昨天是我從海邊把他救回來的。」

「嗄?好可憐噢……」裘艾玫哀傷的表情只持續了兩秒,隨即兩眼發光,「不對!居然有這麼戲劇性發展,好浪漫喔。這正是現實版的王子落難被灰姑娘所救,兩人陷入愛河的劇情啊!」

錢珼珼額頭上的青筋一跳,嘴角微微一顫,沒好氣地道︰「裘小艾,我真的很好奇你的天才腦回路,這到底哪里浪漫了,我怎麼看不出來?而且,為什麼他是王子,我非得是灰姑娘,為什麼不能是美麗的公主救了青蛙?還有,我怎麼不記得灰姑娘的故事被改編成救王子這種神劇情!」

裘艾玫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隨後很認真瞅著錢珼珼,「珼珼姊,你看看他,柔順的頭發、高?的身材、清秀的五官、優雅的氣質,這就是標準偶像劇里的王子啊!」

「看、起、來!」錢珼珼咬牙切齒,兩手掐住裘艾玫白女敕女敕的雙頰蹂躪,「你的意思是我看起來是灰姑娘的氣質嗎?我看你是眼楮太白皮在癢!」

「珼珼姊,你怎麼罵人家白目……」裘艾玫很委屈,這年頭真是不能說實話。

白芷藥好奇地望著打鬧的兩個女孩,很快就發現她們感情深厚,皆是性格單純的人,他愈發相信住下來有益無害。

錢珼珼覺得有發泄到了,這才哼了聲,收回手。

裘艾玫揉了揉臉頰,難掩興奮地道︰「我來猜猜,這位落難帥哥王子是不是打算留在民宿等記憶恢復?不對,我猜八成是被珼珼姊拐來當免費勞工的。」不等錢珼珼伸來魔爪,她立即湊到白芷藥面前追問道︰「對了,你怎麼知道你叫白元一,你不是失憶嗎?」

錢珼珼鄙視地道︰「裘小艾,真難得你還想得到這個問題,看來你與白痴還有點差距。」

裘艾玫朝她皺了皺鼻子。

「這……我有個包包掉在身邊,里頭有身分證。」白芷藥瞅著她們,他還不是很習慣身分證這種說法。

唉,想不到堂堂馳海隊船醫如今竟成了連真名都說不出口的人,看向窗外,是民宿的院子,再遠一點隱約可以看見大海,他真懷念在馳海隊的日子。

錢珼珼見他一臉呆滯,大概是想起自己的不幸,她瞪了一眼裘傻妹,哪壺不開啊,蠢得和失憶的人討論他的身世。

「咳咳……雖然你不幸地遇上船難,但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能活下來就是好事,你不要擔心,把這里當作你重新開始的地方,說起來……元一,一元復始,很有意義的名字,我看以後就叫你阿一吧。」錢珼珼覺得自己挺有取外號的天賦,多有含意。

「嗯……那為什麼不叫阿元?」裘艾玫很不識相的吐槽。

「是哪張嘴在唆?裘小艾,你意見很多嘛。」錢珼珼瞇著眼笑,帶著不只一絲絲不懷好意。

「就叫阿一吧。」白芷藥淺淺一笑,他對稱呼倒是無所謂,但是他感謝錢珼珼賦予這個名字的意義,因為打從被她救起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的確算是重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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