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眼眸交會的一刻 第七章

當了幾天的門神,衛世恆終于確定蘇情並不想見他,他本來以為她氣過就算了,沒想到她真的是很堅快,她甚至連店里都不去,只為了避開他;而他畢竟沒有勇氣鬧到她家里面去,弄到這樣的「絕境」,實在不是他所願的,真要怪的話,崔品芃才是禍首。

約了裘中平,他需要一個可以和他喝酒,听他訴苦、分擔他煩惱的哥兒們,在一大堆的朋友里面,他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他。

蘇情走了的事,裘中平早听到了風聲,只是他沒有想到衛世恆會這麼的痛苦,他整個人原先那股瀟灑、翩翩公子哥兒的味道沒了,現在的衛世恆不過是一個為情所苦的男人,他再也帥氣不起來。

「我不知道你對蘇倩用情這麼深。」裘中平不是諷刺,只是意外。

「我自己也不知道……」衛世恆嘲笑自己。「我本來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

「為了什麼?」

「我想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總有個導火線吧?」裘中平怕衛世恆喝醉,把整瓶酒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我忘了她的生日。」

「女人很在乎那個的。」雖然男人覺得荒謬,但女人就是在乎很多特別的日

「如果不是崔品芃硬拖著我陪她去跳舞,說不定這事就不會發生!」衛世恆憤怒道。

「你和崔品芃去跳舞?」

「本來她想跳通宵,但我堅持回家,幸好我回家了,否則只怕連蘇倩的道別都錯過了。」

「你該拒絕崔品芃的!」

「我沒有你那麼性格!」

「這筆帳……」裘中平一個若有所思表情。「我會替你討回來的。」

「其實也不全是崔品芃的錯……」衛世恆自省著。「是我自己拒絕得不夠徹底,我想只是陪她去跳個舞、去見識一下,沒有什麼;我沒想到蘇倩的心情,沒有考慮到她的感受,我實在是……」

「蘇倩真的不理你?」

「她這次好像是真的把心抓橫了,她不是在鬧意氣,不是故作姿態,她是真的要離開我,我感覺得出來,她不是在耍心機!」

「世恆,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啊!」

「我現在知道了。」

「現在要去那里找像蘇倩這樣的女人……」裘中平替他惋惜著。「她成熟、不非份要求、默默的當你背後的那個女人,不耍性子、照顧你的生活起居,又有自己的事業,你啊……」

「中平,你這麼說是希望我一頭撞死嗎?」

「不!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失去了些什麼。」

「我知道……」

「蘇倩該不是誤會你和崔品芃吧?」

「我不知道,不過她表現得好像她什麼都不在乎,似乎沒有了我、離開了我,她的生活會好過一些。」衛世恆悲哀的表情。

「那就給她一些時間吧!」裘中平並不特別幫誰,只是站在一個理字上。

「我怕有人會趁虛而入。」

「有第三者嗎?」

「我不知道!」他一口氣灌下了一整杯酒。「我發現我居然很多事都不知道,有時我好像感覺出什麼異樣時,又覺得不太可能;蘇倩不是那種女人,她不是那種會腳踏兩條船的女人。」

「她或許不會腳踏兩條船,但是當有比你更好的男人出現在她面前時,你說她會不會動心?」

衛世恆沉默。

「我只是一個簡單的假設,並不是說一定有什麼……」裘中平拍拍他。

「我平日實在是人忽略她了!我一直以為只要愛她就夠了,沒有想到她也需要陪伴、需要呵護、需要有個人在她身邊‘煩’她。如果能挽回她的心,我要向她求婚!」衛世恆不再稀罕單身、不再稀罕自由。

「這倒是好消息一樁,不過……」裘中平神秘的笑。「不過只怕你會先喝到我的喜酒。」

「你?」衛世恆整個人一震,從來沒有听說裘中平和那個女人來往,結果這會兒他就說要結婚了?「中平,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沒有和你開玩笑。」

「你和誰結婚啊?」

「崔品芃。」

「崔品芃……」衛世恆瞪大了眼楮,有些愕然的重復。什麼女人都有可能嫁給裘中平,但是崔品芃?先不談崔品芃的反應,平日裘中平對她也沒有什麼好臉色,這會他竟說他要和她結婚?

「不要訝異,就是崔亦帆的女兒崔品芃,我相信我和她很快就會結婚,可能是一個盛大的婚禮,也可能是一個安靜的小婚禮,總之一定請你就是,如果婚禮夠隆重,我還會請你當男檳相。」

「中平,不可能!你一定是弄錯了,如果不是你弄錯,那就是我听錯了!」衛世恆死都不信。

「我沒弄錯,你也沒听錯。」

「但是你……你並不愛崔品芃啊!」

「這就要牽扯到二十幾年前的一個老故事了,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裘中平老神在在的模樣。

「崔品芃不喜歡你,她甚至怕你——」

「但她還是會嫁給我。」裘中平肯定的。

「我真的不敢相信!」

「你相信吧!」

★★★

在所有人的意外和驚嘆聲中,崔品芃真的嫁給了裘中平。這場小而莊嚴的婚禮,不知道跌破了多少人的眼鏡。崔亦帆是以欣喜之情將女兒交到了裘中平的手里,雖然他有些意外裘中平的速度,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他的寶貝女兒點頭,但他由衷的祝福他們。

婚禮的過程很美,雖然不是很盛大,但是挺溫馨的;美中不足的是新娘的表情,她好像心里有什麼重擔似的,始終用一張發愁的臉對著賓客和相機,但裘中平是個配得過她的新郎,眾人也就不以為意。

再美的婚禮也有落幕的時候,當屋子里只剩下裘中平和崔品芃時,真正的好戲才開始上演。

臭著一張臉,崔品芃月兌去了她的禮服,並且老大不高興的開始卸妝。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拒絕她父親送的豪華別墅,反而要她和他窩在這個小鮑寓里。

他為什麼非要娶她不可?

他已經擺明了不是為了她家的財富,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換上T恤、短褲,她來到了小小的客廳,她實在無法想像日後自己要怎麼生活在這個鴿子籠里……

他還欠她一個「故事」。

而現在是他「還債」的時候。

裘中平的打扮也和她一樣的輕松。月兌掉了大禮服,他也穿上了T恤和牛仔短褲。坐在客廳里,他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一張相片。

「我準備好了。」她坐在一張離他最遠的椅子上,準備听他的「故事」。

「你都做好心理準備了?」他放下相片,看著這個已經是他妻子的女人——崔亦帆的女兒。

「你說吧!」

裘中平沒有說話,反而起身將手中的相片遞給了崔品芃,要她自己去看。

崔品芃接過相片,漫不經心的一看,這一看,她有些征愕,相片里面有一男一女,女的她沒有見過,但是男的……男的就是她的父親,差不多三十年前的模樣,年輕、英俊的他。

「這個女的是誰?」她好奇的間。

「我母親。」

「你媽認識我爸爸?」

裘中平的回答是冷笑。

「那你媽呢?從籌備婚禮開始,就不曾听你提到你的家人,我以為你……沒親沒戚,沒有長輩,反正對這婚禮我也沒有什麼感覺,所以就算男方那邊沒有半個親戚來,我也無所謂。」她冷淡的笑。

「我媽已經死了。」

「死了?」崔品芃料想不到的表情。

「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

「那你……」女人都有同情心和天生的母性,一知道他是個沒有媽的孩子之後,她對他的敵意和恨意就少了許多,她對他不再排斥。

「我是我外公、外婆帶大的。」

「你父親呢?」

「我母親死後他就不知去向。」他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面無表情的。

「你——好可憐!」她懾儒的說。平日和他劍拔弩張慣了,現在要她說好話,她又實在說不出來。

「你知道我的可憐是拜誰所賜嗎?」他逼視著她,眼光奇冷無比。

崔品芃咬咬唇,再傻她都知道一定是和她的父親有關。她不知道她爸爸到底做了什麼,但是裘中平娶她一定有原因,他不變她,這點她肯定,那麼……他想必是要來折磨她了。

「你為什麼不問?」他瞪著她。

「我知道你要說誰。」

「你真聰明……」他上前去捏了捏她的下巴,有些挑釁似的。「我知道你一點就通,我知道你不會逃避現實,你知道是誰該為我的「可憐」負責,你知道誰是那個罪魁禍首……」

崔品芃不搭腔,她頑固的不作反應。

「其實這個故事很老套,隨時都在上演。我想除非是當事人,否則體會不出其中的苦澀。」他背向著她,偽裝堅強。

「我在听。」她比平日溫柔、委婉的語氣。

「一個有野心的男人,拋棄了和他相戀多年的小家碧玉女友,另娶一富家千金。女孩在被遺棄、傷心失望之余,嫁給了一個粗暴、個性冷酷的男人,從此過著被虐侍、凌辱的生活,在她預產期的前幾天,她又被毒打一頓,送進了醫院,結果……還是難產死了。」

「天啊!」她低呼。

「你很難想像有這種事,是不是?在你那華麗、什麼都不缺的世界里,很難相信世上還有這種里,對不對?」他怒問。

她閉嘴不語。

「可憐的女人一死,她丈夫不知道是不想承擔養育的責任,還是害怕會有刑責,總之就再也沒有他的下落;而那個無父無母的嬰兒,就被自己的外公、外婆帶回去撫養了,他從來沒有叫過一聲爸爸、媽媽。」

「裘中平……」她哽咽的叫,她從來不知道他的身世會這麼慘。

「當這個小孩長大,有能力扛起一切時,他的外公、外婆卻又先後因病去世。」

「我……很難過。」

「難過?」他條地轉身。「你難過什麼?事情又不是發生在你的身上。」

「裘中平,我知道事情不是發生在我的身上,但事情發生在你身上也不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但你听過‘父債子還’這句話沒有?」他一字一句的由齒縫迸出。

「這就是你娶我的原因?」

裘中平不置可否。

「你想虐待我、凌辱我來替你死去的母親出氣?」崔品芃不可思議的表情。「裘中平,我知道不該說死人的壞話,但是沒有人逼你母親嫁給一個粗暴、沒有感情的男人,那是她自己的選擇,不是任何人的錯啊!」

他瞪著她,想要用他的眼神殺死地似的,沒想到她居然敢這麼說。

「我的父親可能是現實了一些,但是這本來就是一個實際的社會。而且你听到的全是你外公、外婆的轉述,真實的情形你肯定是這樣的嗎?」明知他有可能會暴力相向,但她還是勇敢的說了出來。

他已經揚起了手,但是他畢竟沒有打下去︰當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那一種人之後,他就極力的避免去使用任何暴力,他不要成為像他父親那一型的人。

「我說錯了嗎?」她沒有畏縮,正視著他。

「你真孝順。」他放下手。

「我的心情和你並沒兩樣,你會心疼你母親,我自然也會護著我父親。」

「崔品芃,我勸你還是護著你自己吧,一只入了虎口的羊,還談什麼保護別人呢?」他強裝出一副惡劣、凶狠的表情。

「裘中平,你不是那種人!」她就不相信自己的眼光會那麼差,他決不是一個暴力型的男人。

「你忘了我的血液里流著粗暴、無情的基因?」

「你不會成為那種人!」

他突然的撲了過去,一把抓起了她,然後按著她朝他的臥室走。

「你想干什麼?」她一邊和他拉扯,一邊問著。

「你問的不是可笑了些?今天是我們的大喜之日,這會是洞房花燭夜,你說我能對你干什麼?」裘中平邪惡的說。他平日的確可以控制住他的恨意,但是經過剛才和她一番談話,再想到她不管崔亦帆曾經是多負心、多無情,卻永遠是她的父親時,他更無法壓抑自己的怒氣。

「不——」知道他的企圖之後,她更加強烈的抗拒著。

「你忘了我是你的丈夫,我有這個權利?」

「我不要!」她手腳全用上了,沒有想到自己會有被強暴的一天。

「由不得你了!」他突然凌空抱起了她,緊緊的將她箍在自己的懷里。這時的他已經失去了理智,他什麼都感覺不到,除了他積壓了近三十年來的恨意,他要泄憤,總要有個人償還……

★★★

裘中平無法克制自己的沮喪。在他的想法里,以崔品芃的狂野和她的任性,加上她一些「狂花浪蝶」似的行徑,她應該不是處女了,但是……當他發現她還是處女時,一切已經來不及。

他其實並沒有「處女情結」,不會拿一個女人的貞操來衡量一個女人的好壞;但在現今的社會,一個二十五、六歲的處女不是沒有,只是非常的稀少,崔品芃竟是其中的一個……

她瘋,但她有分寸。

她狂,但她有節制。

難怪崔亦帆對她的種種行徑都不加以干涉,因為他始終相信自己的女兒,知道自己的女兒心中有個底線,而她決不會越線。

看著衣衫凌亂,這會正縮在床邊一角的崔品芃,裘中平的心一緊,他的心中交織著許多的感覺,有對她的,有對自己的。

對她,他竟有滿心的歉意。

對自己,他覺得自己像只禽獸。

「你……沒事吧?」他知道自己的問題有些可笑。她不可能沒事,但除了這樣問,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問。

她的頭垂著。沒有回答他。

「還好吧?」他又問,想去踫踫她,但是一想到她可能的反應,他還是算了。

崔品芃依然沒有理他,她像個化石一樣,而且似乎打算永遠當化石。

「很痛嗎?」現在才問她這個,根本是可笑又愚蠢的,但是他多想听到一個可以令他安心的答案,他听過很多女人的第一次是疼痛難忍的。

她突然緩緩的抬起頭,帶著騰騰的殺氣,一些發絲垂在她的臉上,但是她沒有撥開。她只是用一種充滿恨意的眼神看他,這會她真是恨不得吃他的內、喝他的血、啃他的骨頭!

崔品芃的目光並沒有讓他害怕。相反的,他寬心不少,一個還能充滿恨意的女人,一定也充滿了斗志。

「我想我欠你一句對不起——」

她的動作是突然的,他話都還沒有說完,她就整個人的撲向了他,她像一只受傷的野獸,這會只想讓傷它的獵人和她一樣的受傷,她不在乎他能對她怎麼樣,反正最壞的他已經做了。

面對她的攻擊,裘中平沒有閃、沒有躲,所以沒一會,他的臉上、他的胸口都留下了她的抓痕,有些抓痕正泊泊的流著血。

他沒有生氣,甚至對她的反應感到平靜,她也讓他流了血,他們……

互不相欠了!

實在是疲倦了,崔品芃在一陣激烈的發泄過後,她整個人一癱,但是及時被他扶住了。

「放開我!」她大吼大叫,並且推著他。

「只是抱你到床上……」

「我不要你踫我!」她又槌又打的。

「夠了。」他淡淡的一句。「你會傷到你自己。」

「你已經重重的傷了我,還在乎我會傷害自己嗎?何況我傷害我自己,你應該是最高興的人才對啊!」她亂吼亂叫的,什麼都不怕了。

他沒有吭聲,只是輕輕的將她放到床上去;他的動作溫柔得出乎他自己的預料,他沒有想到自己對崔品芃竟也能產生一種柔情,這若是在「強暴」之前,他打死自己也不會信,但是此刻……

他想,自己對她的感覺已完全不同。

「你……要不要去洗個澡?」他有些難以啟齒的。「如果……痛,我……帶你去看醫生。」

她翻轉身子,拿背對他。

「或許你想吃點東西?」他繼續說:「我注意到你今天好像什麼都沒有吃。」

她不理他,不說話就是不說話,她自己這一刻心里也是甜、酸、苦、辣、澀,五味雜陳。

「喝杯水好嗎?」他耐心的又問,

她抱著自己,空洞的眼神看向粉白的牆壁,現在就算他摘下天上的月亮給他,她也不會原諒他。她不在乎自己的貞操給了他,但是她沒有想到他會強暴她,他的過去曾令她動容,只要他經過她的同意,只要他肯尊重她一下,事情不會這樣。

「崔品芃,日子總要過下去,我們是不是該……」

他不提起這個還好,一提到這個,她立刻沖向了衣櫥,毫不忌諱的就在他的面前月兌下已經扯破的衣褲,隨手拿出一件黑色洋裝,她往自己的身上套。

「你——」

「我的日子我自己過!」

「你要走?」

「我要回家!」她拿起放在梳妝台上她的銀色小皮包。

「你的家在這里!」

「沒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不顧身上各處的疼痛,她要往外沖。

他扯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往自己的身前帶,他的雙手固定著她的,然後凝視著

「我並不喜歡這樣的結果,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除了抱歉,我很難去彌補……既成的事實,而你也回報給我了,看看我胸口、我臉上的抓痕,它一樣會痛、一樣會流血,你是不是——」

「你臉上、胸口上的傷口會好,而我呢?」她反問著他,暴怒不已。「我可以不去計較我的貞操,但是我心上的傷?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對我,裘中平,我錯看你了。我是一直對你沒好感,但在我的心目中,你至少曾經是一個君子啊!」

她的指責令他難堪。

他真的深深後悔自己對她所做的,但如果讓她走……他又做不到。

「如果你想扯平,那就簽一份離婚協議書給我!」她才不在乎自己被人家笑或是用異樣的眼光注視,在一天之內結婚、離婚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你要離婚?」

「我不想再看到你!」她對著他的臉說。

「不!」

「我還是要走!」

「你忘了我手上的證據嗎?你忘了你自己嫁給我的原因嗎?」他不是存心要提起這個,而且明知提起這個會更令她覺得反感,但是如果不出這張牌,他的手中已經沒有其他王牌可打了。

「裘中平……」她咬牙切齒,被他固定著的雙手正使勁的想要恢復自由。「你居然還敢這麼威脅我?你居然還敢拿我父親的健康、事業和你那些可惡的證據威脅我?你這個卑鄙的——」

「我不需要听你的侮辱,我只要你留下來,就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我心不甘、情不願的,你不怕我在你喝的水里下毒?不怕我半夜趁你睡著時,拿刀剌了你?」

「你真狠,但我不怕。」他居然笑了。

「你——」

「留下來可以折磨我,可以出你心中的怨氣,你吃不了虧的。」他放開了她。

崔品芃依然怒瞪著他,但是她已經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去思考。如果她真的現在回去,她爸爸一定會很擔心,真追究起來的話,不免扯到陳年的傷心舊事,而過去的,還是讓它們過去吧!她可以讓這件事不再重新被提起,只要她留下來……

「考慮得怎麼樣?」他知道她在猶豫。

「我可以留下來,但是我要那些證據。」

「我可以以我死去的母親和外公、外婆發誓,只要你留下來,我就決不用上它們。」

「你到底留一個你厭惡的人的女兒干嘛?你也並不喜歡我的,何苦日後天天相看兩相厭……」她居然和他講起道理。

「崔品芃,我不預測未來,我也不保證什麼,我只知道……崔亦帆欠我,而你……你要替他還債。」

「我可不是小可憐,我事先警告你!」

「我知道!」

「裘中平,我要讓你的日子比你想像中的慘!」

★★★

張立群不是一個會趁火打劫的人,這和他的個性不合;但是當蘇倩搬出衛世恆的家,而且似乎不可能原諒他後,張立群把握了機會,展開了攻勢,他早就已經肯定,蘇倩值得他追求。

而面對強力追求的蘇倩,心里其實並不是那麼的樂意,剛結束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要她再馬上投入另一段,她實在很難做到。

不過拒絕張立群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不說他救了她一條命。對她悉心的照顧過,再又他體貼人、善解人意的個性表露無遺,怎麼看,他都是一個很不錯的人選,但是……她的心好像並未完全對衛世恆忘情。

習慣了他在她家門口站崗,當他不再出現後,她反而悵然若失,是不是……是不是他已經死了心,和她同樣的放棄了?

會做出離開它的決定並不是一時的賭氣,而是她發現他根本無心于一般的家庭生活,他想當雅痞、想當時髦的現代人,他只想享受別人的犧牲,卻不想犧牲自己一些去配合別人,在沒有共同的共識下,她實在很難再和他續緣。

但張立群……

發現到她悶悶不樂,而且只是將菜挾進碗里卻沒有送入口中時,他打破沉默。

「菜不合你的胃口嗎?」

她搖搖頭。

「這家館子標榜的是‘御膳’,皇帝吃的耶!」他介紹道,想引起她的食欲。

「我是凡人,所以……」她聳聳肩。

「你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只是……我想我沒有那麼的餓!」要不是她已經夠瘦了,她就拿減肥當借口。

「蘇倩,你對那個人……」張立群不想說衛世恆的名字,免得她更加心傷。

「那個人?」她佯裝不知。

「衛世恆。」

「沒關系,你可以大大方方的說,我不會只因為听到他的名字就崩潰,是我主動離開他的,又不是被他始亂終棄,所以你不必忌諱。」她表現得很灑月兌、很有風度;畢竟不是情人之後,還可以是朋友。

「蘇倩。既然你已經決定離開他,那就該開始你自己的新生活,快刀斬亂麻比剪不斷理還亂實際些,你應該清楚的!」他也放下筷子,陪著她不吃。

「張立群,感情的事通常很難‘快刀斬亂麻’,往往是‘剪不斷理還亂’的。」

「你對衛世恆……依然念念不忘?」

「坦白說,如果我能馬上忘了他,那才真叫無情。」

「但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自己既然離開了他,就不要再三心兩意,猶豫不決的。但感情不像買東西,可以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我需要一段時間‘療傷’。」她暗示他。

「我會陪你度過這段‘療傷期’。」

「你只會增加我的困擾。」她據實以告。

「蘇倩,我並沒有給過你任何的壓力!」

「你有!」

「我——」

「你對我太好了!」這反而使她傷腦筋。

「這對你而言是一種壓力?」他真不知道女人的腦部構造是不是和男人不同,對她太好,她竟然當是一種壓力,她會備受困擾?

「張立群,我現在希望過的是無性無情的生活,我想自己好好的過過日子,沒有追求、沒有感情的包袱,就是自己自自由由、舒舒服服的過每一天,而你……」她不想傷害他的感覺,但又無法一直放心上。

「我令你不舒服、不自由?」

「也不是……」她說得婉轉。「你對我的關心,令我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

「我只是怕……」他解釋。「如果我不緊迫釘人,那衛世恆可能——」

「再贏回我的心?」

「對!」他也招供他的恐懼。「你雖然離開了他,雖然說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牽扯,但你真的做得到嗎?」

她無言的避開他的視線。

「你剛也說了,你不可能馬上就忘了他,在你的心目中,他永遠都會佔有一席之地,不管是過去或是現在;如果我不加把勁,豈不是眼睜睜的要看著你重回到他的懷抱?」他道出心聲。

「我不會——」她抗議。

「不會是你自己說的,我無法控制你的想法、你的感覺,所以我只能自己默默的耕耘。雖然我起步晚。又落後他很多,但至少現在有了一個可以迎頭趕上的機會,我不能讓它從我手中溜掉。」

「張立群……」她簡直不知說什麼好。

「我或許不是一個好情人,但我相信自己是一個你可以廝守一生的對象。」

「不要現在……」她拒絕他的坦白。

「我要你明確的知道我的感覺。」

「現在不是時候——」

他輕輕的執起了她的手,眼中有情,心中更是充滿了濃濃的愛意。

「我不是那種一等再等,任機會磋駝的人,以前我不想當第三者,不想破壞、介入你們之間的感情;但既然你已經恢復自由,我沒有理由再默不表態,蘇倩,我請求你好好的考慮我們的將來!」

「你——」她收回自己的手,無法現在就接受他的深情、他的積極。

「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的!」

蘇倩不語的拿起筷子,機械化的將菜往自己的口里送。她此刻才了解什麼是食不知味、食不下咽,她——暫時是得不到真正的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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