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相公VS番娘子 第六章

扁陰似箭、歲月如梭,當年那個在路上哭泣的小男孩,如今變成風度翩翩的公子,而且變成……她相公?

「啊──」原本在睡午覺的阮元姬猛地坐起身子。

是她、是她!

原來那個會讓相公做惡夢的小女娃不是別人,正是她!

「算了,先去洗把臉好了。」瞧自個兒滿頭大汗,做了惡夢的她如今才能體會相公的心情。

待阮元姬洗好臉,準備要去找顏如霎的時候,房門突地被打開了。

「奇了,她明明有把房門給帶上,莫非是小偷?」她喃喃說著。

阮元姬不動聲色的走上前,她沒想到來人竟是上官敬璘。

相公在櫃子前鬼鬼祟祟的干什麼?該不會是在藏什麼好東西吧?

一見到他手上拿的東西,阮元姬很驚訝,覺得可能是自個兒看錯,于是她揉了揉眼楮。

天啊!是金元寶!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金元寶,難怪相公這麼神秘……糟了!

發現上官敬璘藏好鑰匙、準備出來,阮元姬連忙避開。

這下子她終于知道相公的秘密了,嘻嘻!

「你干嘛跟著我?」上官敬璘忍不住問道。

打從他出家門起,他就知道阮元姬在跟著他。

奇了!她不是應該有很多家務要做嗎?

「我娘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不用!你快給我回家打掃、洗衣煮飯,掌燈時分前我會回家,我要嘗嘗你的手藝。」為什麼他每天都得念上一次呢?「你還站著干嘛?回去干活兒啊!」

「我不會。」阮元姬笑眯眯的回答。

「我說的你听不懂嗎?我要你回去洗衣、煮飯、做家事,當初征妻的告示上寫得明明白白,我可不是娶你回來閑著的。」

「可是我不會,而且我也沒閑著。」

「你跟著我還說沒閑著?」

「我的確沒閑著啊!我可是忙著跟著你。」阮元姬理直氣壯地說。

上官敬璘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難道她听不懂他的話嗎?

「我不用你跟著,你只要回去把該做的事做好,好好的侍奉公婆,料理一日三餐,莫非這些事還不夠你忙?」

「可是我不會曠!」她都已講三次了!

「什麼不會?不會什麼?」他明明在告示上寫得一清二楚,還以為她是有自信才會來上官家,該不會她根本不識字……

想想也有可能,一個小小的村姑怎麼會識字?這回他可當了冤大頭嘍。

「我不會洗衣煮飯、不會打掃,而且有小金、小銀會做,至于侍奉公婆嘛……公婆的身子骨硬朗,不太需要人侍奉。」

小金、小銀是上官敬璘請的婢女,至于為何會叫作小金、小銀,是因為上官敬璘覺得這兩個名字都很討喜。

「你以為自個兒是千金小姐,哈事都不用做啊?」

「千金小姐?千金小姐很有錢嗎?」

「千金小姐不有錢,有錢的是她爹。」

「哦!」她爹不有錢,所以她不是千金小姐。

「哦什麼哦,既然你什麼都不會,為何還來上官家?還是,你根本就不識字?」他一臉懷疑的問。

可惡!他竟敢看扁她!

阮元姬不滿的嘟起嘴。「你可別瞧不起人,雖然我不是千金小姐,但我可是識字的。」

他就知道!一定是她沒謀生能力,所以干脆找一個能供她吃住的相公,而爹娘則是因為好不容易有姑娘上門,便草草決定了媳婦的人選,唉……早知道就不該把選妻的重責大任交給爹娘,真是悔恨已晚吶!

「就算你什麼事都不會做,也不必老跟著我啊──」

為什麼要跟著他呢?其實阮元姬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跟著他很好玩,可以遇到很有趣的事。還有……啊,有了!而且相公很會賺錢,每次多收人銀兩,還能讓人模模鼻子、自認倒楣的離去。

咦!她何不學起來?到時候就可以多賺點,不用再看相公的臉色了,這主意真不錯!

「呃……因為相公很會賺錢,所以……我想學著點,看能不能幫相公多掙一些銀子。」阮元姬說得吞吞吐吐的,因為她心虛。其實,她才不是為了相公,而是想學起來,好替自己多掙些銀子。

上官敬璘卻認真的思索她的這番說辭。

反正她也不會任何家務,一整天也是到處閑晃,不如就跟著他學,說不準她有幫夫運,可以助他財源滾滾。

「好吧,就讓你跟。」

「耶!」阮元姬高興的振臂一呼,忽地想到一件對她來說是無關緊要,對上官敬璘來說卻是萬分重要的事,她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問︰「相公,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問啊!」

「那個老是讓你做惡夢的小女娃,如果有天被你撞見了,你會怎麼樣?」

上官敬璘一想到那個可恨的小女娃,就咬牙切齒的道︰「那小女娃不只讓我做惡夢而已,她還傷害我小小的心靈,讓我明白了人性本惡的道理。我永遠都會記得那女娃嘲笑我的嘴臉,她那惡魔般的笑容深深的烙印在我心里。」

「沒這麼嚴重吧?」瞧他把她說得好似十惡不赦。

「要是被我知道她現在何處,我一定會扭斷她的脖子,再把她大卸八塊,丟到山里去喂野狗!」

上官敬璘覺得說出來之後心情好多了,由此可見他心中的怨恨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阮元姬模了模自己的頸子,瞧他說得如此可怖,她還以為自己的腦袋與身子真的快分家了呢。

「相公,你不能殺人!你若是殺了人,我不就要守寡了?」

「放心,我只是說說氣話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

「我覺得你怪怪的,該不會……你就是當年那個小女娃嗎?」

「怎慶會!」阮元姬連忙否認。「那個小女娃沒名沒姓的,我怎麼會知道她是誰!」

「是嗎?」上官敬璘狐疑地看著她。「要是你知道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會啦、會啦!」她干笑兩聲。

阮元姬跟著上官敬璘來到茶樓,她坐在角落看著伙計熱情地招呼客人,上官敬璘則是忙著跟掌櫃的交代事情,結果她什麼事也沒做。

「元姬,你沒見著店里人多嗎?去去去!別一個人佔了四個位子。」

「位子還夠,等不夠了再說,我看你也忙了大半天,坐下來喝口茶吧!」阮元姬將茶壺推給他。

「你就不會幫我倒嗎?」上官敬璘不滿地抱怨。

「我又不是店小二,若要我充當店小二,你得給我一兩。」

「哼!那我寧可自己倒。」倒個茶就要一兩?哼!她說要跟著他學習,卻老是想賺他的錢。

「小氣!」阮元姬撇撇嘴。

上官敬璘見著方從門口進來的人,突然眼楮一亮。

「少說廢話了!你瞧,賺大錢的機會來了!」

「哪里、哪里?」阮元姬四處張望。

「就是那個小鼻子、小眼楮的書生,他身後還跟著幾個衣著樸素的人。」

「是保鏢嗎?也不像,那些人看起來土里土氣的,而且沒听過保鏢有女的啊?」

「那個人叫趙錢孫,被有錢人家招贅,他很愛面子,老愛在窮親戚面前擺闊。我去招呼他了,你安靜的待著吧。」上官敬璘笑吟吟的走近趙錢孫。

趙錢孫知道地方上的人都瞧不起他,說他今天能吃好、穿好,全是靠妻子的──說難听點他就是軟腳蝦、沒本事,所以,他唯一能展現男子氣概的方法,就是帶吃到原本一輩子也吃不起的上等菜肴,在親戚面前掙回一點面子。

上官酒樓算是這鎮上小有規模的酒樓,不但菜色豐富,且上官敬璘都會幫他做足面子,滿足他的虛榮心;不過上官敬璘會這麼做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他每回都會把價錢抬得更高。

看到上官敬璘親切的微笑令趙錢孫很不舒服,也許別人看不出來,但他心里最明白,上官敬璘已經開始在算計,該如何從他身上挖出銀兩了。

「你這是什麼眼神,瞧不起我是不是?」趙錢孫沉下臉色。

「大爺,小的怎麼敢瞧不起您?再說,大爺您有什麼地方可讓小的瞧不起,是不?」他上官敬璘就是會為了五斗米折腰的人,絕不會跟錢過不去的。

「諒你也不敢!」見著上官敬璘哈腰的姿態,趙錢孫便高傲地挺起胸膛。有錢的人就是大爺,沒人會跟錢過不去,眼前的上官敬璘便是最佳一例。

「趙大爺,別讓您後頭的朋友等太久、站得腳酸了,快請跟我來!我帶你上二樓的雅座,不但清靜,視野也絕佳。」上官敬璘趕緊帶領他們上樓。

「不是朋友,是京里來的親戚。」

「京里來的親戚?那可更不能怠慢了,剛好我們新請的廚子是京里來的,做的菜色定會合你們的口味。」

苞在趙錢孫後頭的一個親戚說道︰「咱們一伙人是從大雜院出來的,平日只靠賣柴、賣包子營生,吃不起酒樓的。」

「這年頭人情涼薄,能像趙大爺這般花大錢請親威們上酒樓的人實為少數,真是難得、難得啊!」不管趙錢孫的為人如何,至少他還沒到六親不認的地步。

一行人上了二樓,趙錢孫的親戚們便跑到窗邊看起風景,他們連連發出贊嘆聲,看來這些人還真沒見過世面。

「來,各位大爺請了。」

上官敬璘出聲招呼他們入座,這些人才不好意思地紛紛入座。

「上官老板,老樣子!把你們上官酒樓的招牌菜全端出來!」趙錢孫吩咐道。

「好好好!鎊位客倌先坐會兒,馬上來。」上官敬璘趨緊下樓吩咐。

其實也不用他吩咐,伙計一見到趙錢孫來,都知道要吩咐廚子做十道招牌菜。趙錢孫既是要做面子,當然不會在那些沒見過世面的親戚面前點些奇奇怪怪的菜名。所以只要說是招牌菜,大伙兒都知道那是上等佳肴。

「一、二、三……九、十,十道菜!」阮元姬真是看傻眼了,上官敬璘才剛下樓,小二馬上就端菜上樓。

「元姬,你在數什麼?」上官敬璘一頭霧水地看著她。

「相公,為什麼你才剛下樓,菜就馬上端上樓,該不會是廚子隨便亂煮的吧?」

「我要讓人甘心掏出銀兩來,怎麼可能拿出上不了台面的東西?這些菜早在趙錢孫踏進門時就開始準備了。」上官敬璘得意地笑了笑。

「這麼厲害?人才剛進門,你就知道他要點什麼菜色?」阮元姬不敢置信。

「當然!若是連老主顧的心思都不知道,那我還做什麼生意?」

「要是我就辦不到,我都快忘了剛才吃過什麼菜。」

「你這樣還敢說要跟我學習?」上官敬璘啐了一口。

「哎呀!我又不是開酒樓的,這就甭學了!」對了!她來了這麼久,還沒上過二樓呢!

「喂,你上樓做什麼?」

阮元姬突然跑上樓去,上官敬璘怕她會打擾到趙錢孫,趕緊跟上去瞧瞧。

「哇!好棒的視野,街上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得一清二楚。」望著窗外,阮元姬興奮的大聲說道。

上官敬璘暗自叫苦。天啊!她這種蠢樣哪像他上官敬璘的妻子?連趙錢孫的親戚們都沒她喊得大聲。

趙錢孫一行人紛紛好奇地瞧過來。

趙錢孫心想,這些京里來的親戚都沒人敢喊那麼大聾,一個姑娘家卻開心的對窗外大叫。

「沒事、沒事!鎊位請繼續用膳。」上官敬璘先是安撫趙錢孫他們,然後低聲制止阮元姬︰「元姬,你小聲點!別像個鄉下土包子,可以嗎?」

「好嘛,那我安靜些,我要待在窗邊看風景。」

「行!那你可別吵到趙大爺他們。」

「知道啦!別哩唆的,你去忙你的吧!」阮元姬催促著他,不想讓他壞了興致。

見狀,上官敬璘只得無奈地下樓。

餅了一會兒,阮元姬又覺得膩了,忽而想起上官敬璘說過的話,她跑到趙錢孫那桌跟他攀談起來。

「趙大爺,听說你是入贅的?」

阮元姬一開口就觸及趙錢孫最在意的事,趙錢孫的臉色立即變得很難看,看得一旁的趙家親戚們個個膽戰心驚。

「我的確是入贅的。」趙錢孫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里迸出,只差沒掀桌子。

阮元姬不懂得看人臉色,她又天真的問︰「入贅好不好玩?是不是跟嫁人一樣,吃、住都是對方負責的?」

這回趙錢孫的臉色更差了,但遲鈍的阮元姬依然毫無所覺。

「是!」趙錢孫臉色鐵青地點點頭。

「那不就跟我一樣了?像我也是因為不會掙錢,才會嫁人的,然後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跟我相公拿銀子……」

要不是窮困潦倒,他會答應讓有錢的千金小姐招贅嗎?

砰的一聲!趙錢孫將手中的碗筷往桌上重重一摔。

接著他猛然站起身,故作沒事般地說道︰「我突然想起還有別的事,我要先離去了,錢我會先付,你們慢慢用。」話一說完,趙錢孫就走了。

阮元姬單純得以為他是真的有事才雕開,所以她跟剩下的人攀談了起來。「你們是怎麼來的?走路、乘轎?京城劃這里要多久的路程……」

原本緊繃的氣氛目為趙錢孫的離去,而熱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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