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蕾覺得自己好幸福。
她從不曉得,原來談戀愛是這麼一件快樂的事,會讓一個人的生活變得如此燦爛美麗。
現在她每一天起床,都像掏出一顆封在玻璃罐里的彩色糖果,猜想著融入嘴里的究竟會是什麼樣的味道,而每一口,都令她驚喜不已,吃了還想再吃。
手機成了她最重要的配備,就算工作的時候不能帶在身上,她也會想辦法捉住每一個空檔,偷偷察看是否有來自愛人的新訊息,也漸漸練出一只快指迅速發簡訊。
見不到心愛的人的時候,她以發簡訊作為相思的解藥,見到的時候,則由那一句句回想起來都忍不住害羞的蠢話表達自己的愛意。
見與不見,他都在她的生活里,在她腦海里--便當里的豬排是他愛吃的,音響里播放的英文老情歌是他最喜歡听的,街上一輛輛造型各異的車子是他好希望自己能設計出來的。
她眼前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全是他。
全都是他呵!
初蕾想著,甜甜地笑了。
這天早上醒來,她卻舍不得下床,一直抱著枕頭,像只撒嬌的貓咪死賴在被窩里。
因為她昨晚夢見了他,而枕畔,似乎還殘留著夢中他的氣味。
最近他忙到連晚上也應酬不斷,她已經三天沒能見他一面了,沒想到竟能在夢里與他相會,她開心得不得了。
靶謝上帝!
她甜蜜地嘆息一聲,摟著枕頭懶洋洋地側轉身子,換了個姿勢繼續賴床。
閉上眼,她回味著他的一顰一笑,對她說過的每一句甜言蜜語,以及每一個熱情的親吻與擁抱。
她害羞地吃吃笑了起來,噘起蜜唇,對想象中他英俊的臉孔親下去--
一塊枕頭讓她親了又親,佔盡便宜,她還不滿足,正想上下其手時,一陣酸液驀地從胃袋洶涌而上。
「惡--」她忙跳起身,摀住唇,沖進浴室。
對著洗手台咳了又咳,干嘔片刻,卻什麼東西也吐不出來。
她揉了揉不舒服的胃。
奇怪!這兩天怎麼搞的?老是想吐。該不會吃壞肚子了吧?
她看著鏡中披頭散發的女人,吐了吐舌頭,拿起牙刷,擠上牙膏,她開始刷牙。
刷到一半,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她急忙咕嚕嚕漱口,踉蹌沖出浴室,手忙腳亂地接起電話。
「喂。」
「怎麼喘得這麼厲害?妳不舒服嗎?蕾蕾。」
「是媽啊。」口氣掩不住失望。
「干麼?不想接到媽的電話?」梁母嘲笑她。「妳在等男朋友電話嗎?」
「沒有啦。」初蕾不好意思地干笑。「媽找我什麼事?」
「還問我什麼事?」梁母假裝不高興。「妳一個禮拜沒打電話給我了,我能不來問問自己女兒的死活嗎?」
「我很好啦。對不起啊,媽,我這幾天太忙了,沒時間打電話給妳。」其實是忙著思念情人,所以才忘了打。她汗顏地想,手指悄悄在身後交叉。
「少來這一套!我看妳八成是有了男人就忘了娘了。」梁母倒挺了解她這個女兒的。「哼,這陣子妳忙著談戀愛,哪還有空問候家里大人?」
「不要這麼說啦!媽。」她不依地撒嬌。
梁母不禁也笑了。「怎樣?妳最近跟他進展如何?什麼時候帶他回台南?」
「哎,妳別緊張嘛,我遲早會帶他回去的。」
「我怎能不緊張?那男的都已經把我女兒拐上床了!」梁母哼哼。「我警告妳啊,妳可別到時候捧著個大肚子才回來跟我說要結婚。」
「媽!妳干麼開這種玩笑啊?」初蕾瞋著抗議,心髒卻猛然一跳。
不會吧?她該不會真的懷孕了?她掐指,著急地計算自己的生理期,愕然發現竟已經遲了快兩個禮拜。
不會吧?她惶然刷白了臉,額前冷汗涔涔。
「對了,媽,我上班快來不及了,下回再跟妳聊!」
幣斷電話,初蕾迫不及待地整裝出門,進飯店前,她先轉到附近的藥房買了驗孕劑,一進飯店,便直接到員工化妝室。
拜托!千萬不要是陽性!
她靠著門板,在心里默默祈禱,心慌意亂地等了五分鐘,她低下頭,確認結果--
變色了!
糟糕!初蕾臉色也跟著大變,抓起驗孕劑的說明書,一遍又一遍重讀。
沒錯,這樣的結果的確是陽性反應。
怎麼辦?
她驚慌地咬唇,心髒狂跳。
她該不該告訴昱鴻這個消息?他現在正為了公司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如果知道她竟懷了孕……
初蕾握緊拳頭,不敢想象他的反應。
他會高興嗎?還是跟她一樣恐慌?他肯定沒想過會這麼快當上爸爸……
怎麼辦?
她將驗孕劑拋入垃圾桶,蒼白著臉開門,游魂似的走出來。在化妝室門口,她撞上了李春麗,後者破口大罵,她卻渾然不覺,喃喃地道了歉,便自顧自繼續往前走。
坐上電梯,她下意識來到十六樓,在董事長辦公室門外徘徊。
辦公室門虛掩著,門內透出燈光。她看了,一顆心跳得更猛烈。
昱鴻在里頭!這幾天他都待在總管理處的,沒想到今天竟然來了。
難道上天也在暗示她坦白招認懷孕的事?
初蕾在門口探頭探腦,偷偷窺視室內,果然見程昱鴻坐在辦公桌後,手里握著什麼,正在沈思。
她猶豫著該不該敲門,該不該走進去。
忽地,她倒抽口氣,震驚地看著他以手指彈開握在掌心里的小盒子,取出一個亮燦的小玩意兒。
那是……戒指!是鑽石戒指!
他買了戒指?他要向她求婚?
狂喜的浪潮,一波一波在初蕾心海掀起,她雀躍得好想尖叫出聲。
他要向她求婚了!她不用擔心懷孕的事了,他既然要娶她,肯定也會歡迎她肚里的小寶寶。
他要向她……求婚了呢。
她喜悅地、充滿幸福地微笑,輕飄飄地轉身離開,絲毫沒注意到辦公室里程昱鴻望著戒指時,陰暗凝重的表情。
「什麼?妳說梁初蕾可能懷孕了?」
冰雨真坐在豪華長轎車里,對著車窗外的李春麗皺眉頭。
「是啊。」李春麗站在街邊,滿臉討好地解釋。「前幾天我在洗手間踫見她,看她神色不太對勁,後來我在垃圾桶里發現驗孕劑的空盒子。」
「驗孕劑?」郭雨真十指抓緊LV皮包的帶子。
「我猜想她有可能懷孕了,特別注意她,果然她這幾天對氣味特別敏感,好像只要聞到一些味道太重的東西臉色就會很難看。她跟同事說是腸胃不舒服,但我想事情可能沒這麼簡單。」
冰雨真面色一變。
那個梁初蕾……難道真的懷孕了?
可惡的狐狸精!她恨得咬牙切齒,表面上卻還要維持風度,打開皮包,她以最優雅的姿態簽了一張支票,遞給李春麗。
「這給妳。繼續幫我盯著梁初蕾,有什麼消息馬上通知我。」
「謝謝郭小姐!」李春麗瞥了一眼支票上的金額,眼楮閃閃發亮,對眼前這位大方的千金小姐更加心服。「放心吧,我一定會的。郭小姐又漂亮又高貴,那個窮酸丫頭妄想麻雀變鳳凰,真是不知羞恥!我一定不會讓她得逞的。」
「那就麻煩妳了。」郭雨真淡淡地微笑。
「交給我吧!」李春麗拍胸脯保證。「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嗯。」郭雨真輕輕頷首,美眸掠過深沈的算計,數秒後,她忽然揚聲喚住李春麗。
「等等!我還有件事想請妳幫忙--」
有話跟妳說,今晚八點,Neo19見。
夾在百合花束里的卡片,捎來一個令初蕾欣喜若狂的訊息。
這麼多天不見,昱鴻終于有空跟她約會了,而且不是偷偷模模在董事長辦公室,是在外頭。
Neo19大樓。她閉上眼,幸福地想象。
記得有一回他們到華納威秀看電影,他便是帶她到Neo19大樓里一家義大利餐館用餐,那家餐館不僅餐點美味,裝潢布置更是一絕,牆上的威尼斯船和天花板的吊燈,營造出濃濃的水都風情,氣氛超適合情侶談心。
他說有話跟她說,難不成……他打算在那里向她求婚嗎?
老天!一念及此,初蕾頓時泛紅了臉,心頭小鹿亂撞。
他要向她求婚了!
她雀躍不已,在休息室里團團轉不知如何是好,旁邊幾個同事見她羞紅著臉的模樣,鬧著取笑她。
「瞧妳收到花這麼開心的樣子,是追求者送來的吧?」
「到底是誰?還不快從實招來?」
「就是嘛!什麼時候交男朋友的?怎麼我們一點也不知道?」
幾個女人將她圍成一圈,嘰嘰喳喳地追問,她又是羞窘,又忍不住暗自甜蜜。
「妳們別鬧了。呃,我差不多可以下班了,先走嘍。」
「ㄟ--給我凍住!話不說清楚可不放妳走!」一個同事笑嘻嘻地強拉住她。
「對啊。這麼急干麼?趕著去約會?」
「哎!妳們別鬧了啦,我真的該走了。」晚上八點要約會,她還想先回家換一套美美的衣服再赴約呢。
初蕾急著想擺月兌同事們的糾纏,可惜如意算盤打不響,不但同事不放她走,連領班都過來插一腳。
「初蕾!妳先別下班,留下來幫忙。」
「咦?」她愣了愣,焦急地解釋。「可是我今天上的是早班啊,現在已經五點多了,我等下還有事--」
「叫妳來幫忙就過來!晚一點下班會死啊?」領班厲聲斥責,拉她出休息室。
「二桌的客人指定要見妳。」
「是熟客嗎?」
「是貴客!別問這麼多了,總之人家要妳去妳去就是了。」
「那好吧。」初蕾勉強點頭。「可是領班要答應我,服務完這個客人就讓我下班喔。」
「知道了!別跟我討價還價的!」領班不耐。「快去吧。」
初蕾略略整了整儀容,往靠窗的二桌走去,下午茶時段剛結束,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偌大的香榭苑只有幾個上晚班的同事忙著重新布置餐桌。
二桌邊,坐著一個穿著香奈兒粉色套裝的女人,側著臉,正無聊似的凝望著窗外。
初蕾接近她,習慣性地露出甜美的笑容。「小姐妳好,請問需要什麼樣的服務?」
女人回過頭,揚起清艷照人的美顏。
初蕾一震。是郭雨真!
她心跳失速,十指不安地絞扭在一起。
相較于她的緊張,郭雨真顯得鎮靜,縴縴玉手不慌不忙地端起水杯,淺抿一口。
「請問……郭小姐有何指教?」初蕾澀澀地問。
冰雨真淺淺挑唇。「沒事,只是想跟妳說聲抱歉而已。」
「抱歉?」
「上次在宴會里,我不小心撞到了妳,真是不好意思啊。」郭雨真悠悠道歉,明眸卻掠過一絲挑釁。
她到底想做什麼?
初蕾狐疑,卻只能苦笑。「沒關系,郭小姐,那次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讓妳難堪,昱鴻好像很不高興呢,事後還說了我幾句。」郭雨真嬌氣地噘起紅唇。
「啊。」初蕾不知該說什麼,尷尬地應了聲。
冰雨真忽地橫她一眼,目光凌厲。「雖然昱鴻嘴上不說,但我知道他很照顧你們這些員工的。」
「嗯,董事長確實很照顧我們。」
「他對喜福,有很深的情感。」
「是啊。」
「我想,他心中一定很清楚,誰是那個最能幫助他的女人。」郭雨真若有所指。
初蕾心跳一停。她的意思是她才是昱鴻的良配嗎?
冰雨真微微一笑,有意無意地抬高右手,秀出圈在無名指上美麗的鑽戒。
「昨天晚上,我最愛的男人向我求婚了,我很開心。」她輕輕地、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初蕾僵住身子,眼眸干澀地瞪著鑽戒,腦海不禁浮現那天在辦公室外窺得的畫面。
這戒指,難道是昱鴻曾經拈在指間把玩的那一枚?這閃亮到近乎刺眼的鑽石,會是她曾經看過的那一顆嗎?
昱鴻他……向郭雨真求婚了?
不!不可能!初蕾激動地在心底反駁自己。他說過,他一點也不喜歡郭雨真,他愛的人是她,是她啊!
「恭、恭喜妳,郭小姐。」她吶吶地開口。那枚戒指,絕不可能是昱鴻送的,不可能!
「謝謝。」郭雨真優雅地道謝。「算來妳跟我也挺有緣的,等婚禮喜帖印好了,我再請人送一張給妳吧。」
「不、不用了,我--」
「當天我也會請很多豪門貴公子來喔!是釣金龜婿的好機會,妳可要好好把握。」郭雨真笑盈盈地,沒讓她有說話的機會。
初蕾咬唇。
「我差不多該走了,妳幫我結個帳吧。」郭雨真笑著將黑色的帳單夾遞給她。「房客的話,應該只要簽個名就可以了吧?」
「房客?」初蕾愕然。她昨晚住在這里?
她低下頭,打開帳單,赫然發現里頭夾著一張房卡,房卡上,清清楚楚地標示著房間號碼--
1601。
冰雨真昨天晚上,住在1601號房?
初蕾眼前一黑。那是程昱鴻專屬的套房啊!除非他同意,沒有人可以擅自住進那間房。
他們倆昨晚在一起?在1601號房?
「……妳還好吧?梁小姐,妳臉色看起來很蒼白。」郭雨真嬌脆的嗓音拂過她耳畔。
她置若罔聞,手一顫,帳單與房卡同時落了地。
雨下得好大。
初蕾站在飯店側面,專供員工出入的門口,愣愣地瞪著門檐外教滂沱大雨給佔領了的世界。
雨太大了,她沒帶傘,恐怕得招計程車坐吧。
看這樣的雨勢,路上應該會塞車,她還要先回家換衣服嗎?還是應該直接去赴約?
她垂下眼,望向自己身上一襲簡單的洋裝,洋裝顏色雪白,和她現在的臉色一樣。
她若是這樣現身在昱鴻面前,他說不定會以為自己見鬼了。
初蕾茫茫然想,嘴角牽起自嘲的苦笑。
還是先回家吧。她決定,雙腿卻黏定在地面,一動也不能動,她瞪著自己好像一瞬間失去知覺的腳,感覺好荒謬。
她不知道怎麼回事,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的腦子完全成了一團漿糊。
餅了許久之後,她才恍然驚覺自己竟在無意間按下手機按鍵,耳畔正听著鈴聲陣陣作響。
她在做什麼?她愕然瞪大眼。她竟然在打電話?
「初蕾嗎?」或許是正在開會吧,程昱鴻的嗓音壓得極低。「妳是不是收到我的花了?不好意思,我現在不方便跟妳講話……」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昱鴻。」機械化的聲音從她嘴里吐出來,連她自己都無法控制。
「什麼事?」
「你昨天晚上在哪里?」她木然地問。
「昨天晚上?怎麼,查勤啊?」緊繃的嗓音听得出來有些不悅。「有話等下再說,我在開--」
「你向郭雨真求婚了,對不對?」直到這話問出口,初蕾才感到自己又恢復了知覺。她的手在發抖,喉嚨發酸,胸口悶悶地發痛。
程昱鴻沈默半晌。「是郭雨真告訴妳的嗎?」
「你別管是誰告訴我的!只要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
他沒說話,像是正思索著該怎麼跟她解釋。過了好片刻,當初蕾以為他打算就這樣折磨她到天長地久時,他總算開口了。
「這件事我本來打算晚上告訴妳的,沒想到妳會先一步知道。」
初蕾心一沈。他果真向她求婚了!
「听我說,初蕾,這只是緩兵之計,妳也知道我很需要盈泰的貸款。」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打算利用她,並沒想要真的跟她結婚嗎?」她奇怪自己怎麼還能理智地繼續追問。
他再次沈默。「我會想辦法拖延婚事,不過還是要做最壞的打算。」
初蕾胸口如遭重擊。「你真的要跟她結婚?那我……怎麼辦?」
「我不會虧待妳的,初蕾,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妳。」他允諾。
「怎麼照顧?」她忍不住諷刺。「把我養在金屋里做情婦嗎?」
他听出來了,語氣跟著森郁。「只是暫時而已。我答應妳,等喜福的情況好轉,我馬上跟她離婚。」
「你之前也說過,你跟她約會只是敷衍而已。」她已經無法相信他了。
「妳這意思是不相信我嗎?」他厲聲問。
「你要我怎麼相信?」她傷心地反問。
「妳不是答應過我嗎?妳會一直相信我!」他指責似的低吼。「妳忘了嗎?」
「……我沒忘。」
只是她的心,涼了。
沒想到她愛上的,竟是這樣一個卑鄙的男人。
他可以一邊跟她親熱,一邊跟另一個女人上床,而她肚里,居然還懷著他的孩子。
等他跟郭雨真結了婚,她遲早有一天也會懷孕……
酸嘔感猛然襲上初蕾喉頭,她伸手摀住嘴,眼眸強烈刺痛。
「妳一向那麼善解人意,我以為妳會明白我的苦衷。」他說話的聲音像從齒縫間逼出來。
她霎時全身冰透。他這是在責怪她?
「電話里說不清楚,晚上我再慢慢跟妳解釋,妳等我,听到沒?」他霸道地囑咐。
她沒回答,手機松落在地,電池蓋與機殼分了家。
她看也不看一眼,漫步踏入雨簾里。
沉重的雨點宛如炮彈,一顆顆在她身上爆開,她全身都痛,從完全看不清的眼,到碎成一片片的心。
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這件事,她其實一直隱隱約約知道,只是她從來不肯好好正視。
直到今天,這個男人為了保住家族事業,決定迎娶另一個女人時,她才不得不承認與他的相識從頭到尾都是個錯。
一個美麗得教人哀傷,卻也丑陋得教人失望的錯誤。
上流社會的兩性游戲,不是她能理解的,她只知道愛一個人就要專一,而婚姻是一生一世的誓言。
她不能理解為了利益而結婚,更想象不到一個女人結婚後發現自己的丈夫在外面金屋藏嬌時,心中會是什麼樣的滋味。
像郭雨真那樣高傲的千金小姐,能允許這樣的事嗎?
就算對方能忍受,她自己的良心也過不去!
如果她的幸福,必須傷害別人才能得到,那她,如何能要?
這種充滿謊言的幸福,她要不起--
初蕾茫然地走在街上,雨點和淚水,在她眼前朦朧成一片,她什麼也看不見,心痛得無法呼吸。
她像木頭人似的走著,全沒注意到自己正身陷下班時刻的車陣里,四周喇叭聲此起彼落地狂嘯。
忽地,一輛轎車強行轉彎,另一輛車閃避不及,車頭一轉,車身狠狠擦撞過她。
她無助地癱軟在地,意識霎時昏厥,雪白的衣衫,以及從她雙腿間,那汩汩流出的鮮血,在蒙蒙雨霧里,顯得格外淒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