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婦休夫 第5章(2)

一抹桃粉色身影游蕩在成都的街頭,任由雨水打在骨架縴細的肩頭上。

海瀲兒獨自走在煙雨蒙蒙的街道上,疲憊的雙眼緊盯著每一個落入她視線範圍的男子。

迷迷蒙蒙的水霧里,好似出現一個熟悉的淺灰影子,海瀲兒渾身一震,顧不得什麼禮節顏面,跑上前去拉住那穿淺灰長袍的男子衣袖。

「小扮!」

「姑娘?」那人回頭,是一張陌生的臉龐。

「對不住,我認錯人了。」海瀲兒收手後退,失望到極點。

小扮到底在哪里?他是不是已經離開成都了,抑或是他根本就不是大宋子民?

如今天下大宋、西夏、金國、大理並存,她到底要到哪里去尋他的蹤跡?

「我太蠢了,為什麼沒有問他的姓名,沒有問他的家鄉在何處?海瀲兒,你蠢死了。」初次嘗到失落滋味,她不住地追悔。要是知道他叫什麼、家住哪里,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在成都苦苦尋找他的蹤跡。

她臉上一片濡濕,分不清是淚水還是冰冷的秋雨。

幾天前,青睚堡送來豐厚的彩禮、名貴的鳳冠霞帔,那時她才真正意識到,拋卻腦後數十年的婚約逃不掉了。

她就要按照師傅的心意,嫁入青睚堡,做霍岳庭的娘子。

從懂事起,師傅和藥婆婆時常會說,她有一個出身富貴、長相俊俏的未婚夫,听師傅說得那樣高興,小小的她也同師傅一起高興,對未婚夫霍岳庭充滿了美好的想像和好奇。

長長的年歲里,她曾受春光姨之邀,隨師傅到青睚堡拜訪一次,沒想到在青睚堡中,每次安排好的相見,都被霍岳庭以各種理由巧妙躲開,後來听說青眶堡出了些大事,春光姨忙著處理大兒子的婚事,便很少再往商山走動,她的未婚夫更是沒有消息。

訂婚數年,她連他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長輩定下的婚約又有何意義呢?漸漸地,她明白了,出身富貴、長相俊俏的未婚夫心中根本沒有她,也知道他對這門婚事是多麼的抗拒和不情願。

算了,她海瀲兒大人有大量,豁達得很,她有好多好姊妹,天下還有很多病患需要她,她還要幫師傅上戰場救人,她才不希罕什麼青睚堡,對方無意,她也不會苦苦相逼,若對方來商山要求退婚,她會大大方方地同意,絕不拖泥帶水,給各自一個安寧。

事情本該像她設想的那樣發展,可是好像什麼地方出了岔子?為什麼在她喜歡上小扮的時候,霍岳庭又要催著她匆匆完婚?

霍岳庭到底想怎樣?從前冷冷淡淡,丟下她十八年,現在又火燒眉毛的來催婚,好邪門!

這門婚事是由她最最敬愛的師傅定下的,師傅辛苦養大她、栽培她、教導她,只要師傅點頭的事,她從未反抗過,可是這次……她第一次有了推翻一切的沖動。

海瀲兒知道這次不同,她小小的心里填滿了可惡的小扮,他俊美的笑容,他壞死了的小玩笑,他不告而別的可惡都讓她的心受盡煎熬,卻又因想著他而感到快樂。

愛折磨她的小扮,是她想相守一輩子的人。

心心念念著他,卻來不及問一聲、來不及道個別便各奔東西,小扮壞死了。

秋雨越下越大,路上的坑坑窪窪已積成一個個小小的水坑,水坑中的雨水倒映著陰雲密布的天空。

渾身被雨水淋濕的海瀲兒晃過浣花溪邊的八鳳客棧、文殊院的安養堂,最後停在冷清的卞家印坊前面。

天氣太壞,書廠街近半的店面都關門了,路上少有客人,只有一抹孤零零的桃紅身影在雨里停留。

「嗚嗚嗚……臭小扮,你是臭雞蛋、你是爛草藥,你比巴豆還可惡,誰想你誰就會拉肚子,嗚嗚……你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海瀲兒站到卞家印坊對面的屋檐下,忍不住嚎啕大哭。

「你果然跑來這里了。」雨里傳來一個聲音,說話的人明顯松了一口氣。

滴滴答答的雨聲混雜著日思夜想的優雅腔調,海瀲兒瞬間小嘴大張,止住哭泣,喜出望外地循聲望去。

只見細雨迷蒙中,頎長儒雅的飄逸身影挺立在一把油紙傘下,俊美非凡的笑綻放在干淨濕潤的空氣中。

「剛才是誰在罵我呀?」霍岳庭打趣道。

「小扮!」依然鮮明的笑,撫平她塞滿心頭的悶痛,甚至還帶來了驚喜與熱流。

寬大柔軟的淡灰袖袍揚起,仔細為海瀲兒擦拭著臉上及發上的雨水。

海瀲兒在驚喜之後,濕透的蓮足提起,不由分說地踹了霍岳庭的脛骨一下。

「啊!好痛,你怎麼踢人啊F︰」霍岳庭矮了矮身子,像是被海瀲兒突發的動作所傷。

「臭小扮!爛小扮!為什麼把我抱回八鳳客棧就不告而別?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誰?我為人治好了噬面惡瘡,教會那些可憐的婦孺怎樣預防惡疾,我卻救不了我自己的心,都是因為你!全都是因為你,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海瀲兒雙目泛紅,哭出心底全部的委屈和對他的情意。

「都是我不好,我給你賠罪。」看她哭得淒慘,他也難受起來,匆匆丟開油紙傘,任傘被風吹遠。

他抱住海瀲兒,將那小巧的身軀緊緊地壓進懷里。觸踫到她的肩頭,他才驚覺,她是那樣的瘦小,單薄如柳,心頭不禁為她的瘦弱而心疼。

「傻丫頭,不可以自己一個人跑出來淋雨。」

「都怪你!我是在為你淋雨呀。」

「為什麼?」溫吞如水的眸子浮起復雜的神色。他知道答案,但他要听到她親口說出來。

「你不明白嗎?我喜歡你,想跟著你。不知道怎麼了,這一輩子就只想跟著小扮,我……我對你動了情。」這些害羞話,就算豪爽如她,也不免說得紅了粉頰。

霍岳庭的心在顫抖,心生狂浪,被自己所愛的人追逐著、滿心滿意的想著,是陌生又幸福的感覺。

她對他用的情,感動了他也得到了他的心。

擁抱慢慢收緊,濕透的衣物緊緊相貼,清冷的雨里,他們不再覺得冷,只能感受到對方炙熱的體溫。

「小扮,听人家說喜歡你,你是不是好得意?嗚嗚嗚,你好壞!你是臭雞蛋,你是爛草藥。」

「傻姑娘,你听好,我只願與你一個人,從此相守一生一世。」他也愛她呀,他為了她甚至打破自己的堅持,決定迎她進門。

鼻頭紅紅的海瀲兒從他懷里仰起頭來,與他四目相接。

他們貼得這麼近,連心也是貼在一起的,他們要在一起一生一世!

「小扮,帶我走吧!你帶瀲兒去任何地方瀲兒都不後悔。不瞞你說,我從小就被師傅許給了紫溪城青睚堡的二少爺霍岳庭,以前我想師傅開心,她安排的任何事,即使不喜歡,我也因心懷感恩從不曾反對,可是……小扮,帶我走,我不要嫁給霍岳庭。今生今世若跟你錯過,我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該如何過。」

「你願為我放棄與富貴同名的青睚堡?」霍岳庭提高聲音。

「願意!」她始終堅定不移。認清自己的心後,她便要把握自己的幸福。

「我會向師傅請罪,師傅一直視我如已出,看我幸福,她一定會開心……小扮……你怎麼苦著臉?」

霍岳庭皺起眉頭,「瀲兒,我不能帶你走。」

海瀲兒面色頓時刷白,「難道你方才的話是假的?」他說一生一世呀,難道是騙人的?

「我沒有騙你,今生我非你不可,但是我真的不能帶你走。」

「你……你……給我一個理由。」

「因為我就是霍岳庭,我要是帶你走了,我娘會派出青睚堡最厲害的護衛把我們抓回去拜堂,這樣刺激的事雖然挺有趣的,但因時間太緊迫,該帶的東西都沒準備,我不能讓你受苦,不然我還真想跟你一起逗逗我娘,就算到時候鬧出亂子也沒什麼關系,就是向人解釋會很辛苦又麻煩。」

「你說什麼?」是雨聲太大,還是她沒有听清楚?

「我就是霍岳庭。」爽朗無害的笑容宛如透過烏雲而來的燦爛陽光,那麼純粹自然。

他……他就是霍岳庭?!小扮就是丟開她十八年的霍岳庭?是那個替她搶到書,支持她救人,跟她一起說笑,一起游玩,和她有許多共同喜好的男人?

海瀲兒低頭皺起小臉,很用力的握拳。

「怎麼了?啊!你這樣打我很痛耶。」粉拳擊出,他不閃不避,夸張地叫痛。

「你耍我!你還說你是帳房先生!」海瀲兒齜著一口白牙,鼻子皺成一團。

「直到從文殊院出來,我都還不知道你就是海瀲兒,當然也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媳婦……輕一點,打傷了我,你跟誰拜堂去呀!再說,我替我爹和大哥照看青睚堡的帳務,被他們支來使去的,跟個帳房先生沒兩樣,我那樣說也沒錯。」

「我還沒嫁給你呢,誰是你媳婦。」被耍得好慘呀。她掄圓小拳頭,繼續揍他的胸口出氣。認出她來就逃之夭夭,他真可惡。

「瀲兒。」調笑之色從霍岳庭眼底消失,他一本正經地握住掄過來的粉拳,「我知道你在怪我的冷落,怪我十幾年來都沒有看顧你,還怪我前陣子的不告而別,可你知道嗎,這是我的用心良苦呀。」

他就只是輕輕扣著,怎麼她的小手就黏在他的胸口抽不回來了?海瀲兒抽不回手,只能紅著雙頰氣悶地道︰「用心良苦的耍我。」氣死她了,害她流那麼多眼淚,還下了要忤逆師傅的決定,結果一切都是大烏龍,他竟然就是她要嫁的人!

「我娘當年急著跟你師傅親上加親,根本沒有把話說清楚,她怕說出實話,你師傅會拒絕訂婚。瀲兒呀,我霍家對媳婦有相當嚴苛的要求,女眷每日衣食住行都需按家中規矩行事,並且食不言寢不語、不可頂撞長輩,要處處循規蹈矩,坐如鐘,站如松,還要廚藝高深,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都要修練,即使以前不會,也要苦心鑽研。

「其中還規定,必須以夫為天,不得忤逆夫君,不得騎在自家夫君的頭上發號施令,凡事都得听夫君示下,不可有違。

「想著這嚴厲的家規祖訓,我實在不想害了你。你從小生長在自由自在的商山,學習醫術,與有趣的江湖俠客來往,讓你為了我受這等委屈,我實在寢食難安,心底一直想著該如何助你月兌困。

「我愚鈍,十幾年也沒能想到兩全之法,前些日子,大哥的事總算有個圓滿的結果,他跟芙蓉嫂子所生的女兒辛桐眼見也快滿周歲了,我娘就逼著我快點將你迎進門。

「哎。瀲兒,你甭怕,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我已經打定主意了,我要你快樂、要你自由,絕不讓你為我犧牲。娶你進門之後,我會跟霍家這該死的祖訓抗爭到底,瀲兒,是你讓我勇敢,為了你,我一定會堅持下去,哪怕被爹娘掃地出門也在所不惜。」

誠懇堅定的語氣,任誰都不會懷疑這動人的說詞全是假話!如此騙她,並非全為了他自己,當他一想到金國世子的虎視眈眈,想到金國人打的如意算盤,他就一刻也放心不下,從此保護海瀲兒便成了他的責任。

他必須把他心愛的女人緊緊綁在身邊,不讓她有任何意外,只要她以夫為天,好好待在他的身邊,金國人就沒有勝算,他的瀲兒就會安全無虞,他才會快樂,才能實踐自己和她相守一生一世的諾言。

「原來是這樣。」海瀲兒的小拳頭漸漸松開,平平整整地放在霍岳庭堅實的胸膛上,「岳哥,你是我的大英雄。」海瀲兒清澈的眼底浮出崇拜的光芒。她曾以客人的身分前往青睚堡,對青睚堡的富麗堂皇還有深刻印象,家大業大的商業巨擘,對女眷嚴苛要求也是情有可原,她听好友說過,有些大戶人家甚至不讓女眷邁出家門一步,所以她毫不懷疑地相信他所說的話。

「瀲兒,你值得我為你這麼做。」

仔細想了想那些累死人的規矩,海瀲兒咬了咬牙,緊緊抓住霍岳庭的襟口,「岳哥,你為了我付出這麼多,我無法再讓你為我犧牲,那些祖訓我願意盡力去完成,坐如鐘站如松,我會天天練習;從現在起我除了看話本,也努力看四書五經,我絕對要成為你最好的媳婦;以夫為天更是沒有問題,岳哥,成親以後我都听你的,絕不反悔!」她激動地說著。

「瀲兒!」霍岳庭深情款款地看著未婚妻,心跳得評評作響。瀲兒,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便有十足的把握好好保護你,霍岳庭暗自想著。

「岳哥,以後你多教我、多指點我,我很聰明,學起來很快的。」

「能娶到你,果然是我的福氣。」他暢快地笑了,一雙袖將海瀲兒圈得死緊。

兩具身軀不顧大雨緊緊相擁,以心跳為憑,見證彼此的深情。

「世子,海瀲兒兩日後將在定遠侯副將的護佑下,遠嫁青睚堡。」埋伏在大宋的金國探子向主子稟報最新探得的消息。

「哼,以為嫁了就能擺月兌我嗎?」完顏術神情陰狠,手死死地按在那件本該送給海瀲兒的紫狐裘上。

他從商山追到成都縣,陪著海瀲兒搬去八鳳客棧,沒想到第二天她就跟丟了魂似的四處打听某個人的下落,他一直陪在她身邊,卻不及一個陌生人!

懊死,這等冷落滋味從來都是他加諸在女人身上,沒有女人敢如此待他。

成都行的半個月之後,海瀲兒自行返回商山,他又趁機趕了過去,哪里想得到,他竟看見了青睚堡下聘的綿長隊伍,看見了那差點填滿山巔的禮品。

知道不能再拖延,他決定先下手為強,誰知剛準備暗中行動,海瀲兒的好姊妹們——名劍門的屠氏三姊妹、上官山莊的上官攸攸、上官柔柔,還有很多被海瀲兒救治過的俠女們一同來到商山道賀,醫廬里外根本無處下手,他只好作罷。

再往後,海瀲兒彷佛消失了一般,他根本找不到她的行蹤,不得不先返回金國,只是拖越久事情就越棘手,因為青睚堡、定遠侯和海音音派出大批護衛將她保護得嚴嚴實實,叫他再無機會下手。

早知如此,兩年前他就該直接將海瀲兒綁回金國。

「即使嫁去青睚堡又怎麼樣?聖上跟爹不敢跟青眶堡交惡又怎麼樣?海瀲兒我要定了。」完顏術怒氣攻心,價值連城的紫狐皮被他撕成碎片,皮毛飛揚。

失敗讓他滿心怒火,但這一腔灼人的怒火不會令他放棄搶奪海瀲兒的計劃。

從完顏術小時便跟隨左右的麻姑,仰首看著空中飄動如絮的狐毛,不由得皺緊眉頭。

冬月初一,兩家人商定的大婚之日。

這一天,青睚堡里里外外喜氣洋洋,傍晚時,一頂大紅喜轎抬到了青睚堡中。

人們沸騰起來,鞭炮聲更是熱熱鬧鬧地劈啪響著。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司儀洪亮的聲音,宣告著一對新人從此結發為夫妻。

拜好堂,霍岳庭與海瀲兒在親友的簇擁下回到岳春院的新房里。

歡快的道賀聲、看熱鬧的笑聲漸漸被擋在了門外,洋溢著大紅喜氣的屋中頓時寧靜下來,一陣陣香甜的暖意燻人眼眸。

海瀲兒坐在床沿沒多久,紅彤彤的蓋頭隨即被掀開,她驚喜地對上一雙叫她痴迷的眼楮。

「岳哥?」她還以為自己要一個人頂著沉沉的鳳冠坐到夜深呢。

一身艷紅吉服的霍岳庭面色如玉,風流瀟灑地笑道︰「爹跟大哥都在外面替我擋酒,他們舍不得我被人灌酒,推我早點進來陪你。」他溫和地笑著。

海瀲兒害羞得低下頭,小腦袋瓜忽然思及今晚圓房的事,不由得雙頰通紅,身體也感到燥熱了起來。

臨行之前,藥婆婆的教導真是讓人……好難為情。

「來,知道你愛喝燒刀子,今日我特意準備了上好的燒刀子做合巹酒。」霍岳庭倒好酒,把酒遞給新婚妻子。

海瀲兒接過酒,與她的夫君同飲下預示著從此合為一體、永不分離的美酒。

「岳哥,這燒刀子真好喝,甘美純淨,酒香綿長,真好喝呀。」

「好喝的話就再來一杯。」

「好。」

一邊吃著蜜漬蓮子、花生、紅棗,一邊喝著美酒,海瀲兒歡愉無比,淡施薄粉的小臉香甜如蜜。

默默注視著這張幸福的小臉,霍岳庭幽深的眼慢慢浮起迷人的邪氣,在這樣的盯視下,海瀲兒一改往日的活潑個性,羞澀地低下頭,躲開她承受不了的無聲勾引。

呼吸好困難,臉彷佛要著了火似的。

霍岳庭的長指輕輕勾住她小巧的下顎,引她抬頭看向自己。

「害怕嗎?」他吵啞低問,出色的俊臉充滿耐心地靠近。

她微僵地搖頭,黑白分明的眼楮直視自己的丈夫。

是酒的關系嗎?岳哥今日看起來跟往日不同,在暖融融的紅燭火下,他邪氣又魅惑,出眾的相貌散發出與往日謙和迥異的氣韻。

他的一個眼神、一個邪笑,都帶著說不出的誘惑,稍微一看便迷醉成了他袍下之臣。

「不怕就好。」霍岳庭妖異一笑,薄唇靠近,蜻蜓點水似地刷過她的唇瓣。

陣陣無法言說的悸動掠過她的心底,她沒有敗在燒刀子的酒勁之下,卻暈眩在霍岳庭邪魅的誘惑里,她連呼吸都熱得驚人。

很有耐心的長指,靈巧地解開她的衣帶,他始終不疾不徐,只有臉頰上泛起的紅光顯露出他的情潮。

他的眼楮從未離開過她的臉,而那雙大手早已輕松解除海瀲兒的喜服、中衣和肚兜,他將不著寸縷的她置在燈火搖曳的床中央。

動人心魄的身心纏綿持續了很久很久,從黃昏到四更天,嬌小的身子烙滿愛的印痕後,他才放過她,讓累極的小女人靠在他汗濕的胸膛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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