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魚洋拿了藥包之後,急急的離開藥房,他已然被大夫無的放矢的話惹得滿月復惱怒。
想也知道他怎麼可能會拿錢給馮笙寒調養身子,分明是胡說八道。
他拿了藥,卻沒直接回府,反而去了官衙,見著衙役就怒氣沖沖的道︰「去把師爺給我叫過來。」
林宗仰急急忙忙的過來,行禮拜見。
「歸大人這麼急要我過來,有什麼要是嗎?」
遍魚洋一想到剛才在藥房里發生的事情,余怒未消的大力拍桌,大夫的話讓他現在還滿肚子火。
「大夫一直說什麼之前有拿銀兩給馮笙寒調養身體,還說我要人快馬加鞭送上長白人參給他,想我跟他非親非故,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說半年前是你去結帳,真的嗎?師爺。」
林宗仰臉面有點僵硬,他低下頭,彷佛在尋思該怎麼回答才能讓歸魚洋息怒,沒過多九,他聲音平穩的回復魚洋的問題。
「大人,並無此事,想是大夫年紀大了,所以一時胡涂記錯了。」
一听自己一向信任的師爺否認,讓歸魚洋更加氣怒,大夫竟當著兩人的面亂講話,就算當時馮笙寒不走,他也會先行拂袖離去。
「胡涂豈會胡涂到這種地步,簡直是豈有此理,當著馮笙寒的面一直說個不停,好象我跟他有什麼親近關系一樣,想來就令人作嘔。」
馮笙寒有龍陽之好,若是跟他太過接近,旁人不就誤以為自己也有斷袖之癖?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名字跟馮笙寒相提並論,以免自找穢氣。
「大人,您不必生氣,我去跟大夫談上一談,叫他繼清楚才能說,別說這些惹怒大人的話了。」
一想到自己還得為馮笙寒這個人,解釋自己跟他並不親近,就覺得無聊透頂,歸魚洋不耐地道︰「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是,再去找他不就讓人誤以為我對這件事太過重視,總之,只要沒有這件事就好了,想也知道,我怎麼可能對……」
遍魚洋沒有再說下去,但是藐視的意味已經不言而喻,林宗仰觀察著他的臉色,又低下頭去。
遍魚洋從師爺口里得知事實後,臉色才稍緩的離開了衙門,帶著安胎要回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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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宗仰也隨即出了衙門,他轉向藥房去見大夫。
大夫見到他來,對他埋怨個不停。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請大人重新調養馮公子的身體,他們一個逃、一個走,我這是說錯了什麼?馮公子明明最近身體不好,大人以前也對他十分關懷,怎麼這次一回來什麼都變了。」
林宗仰平淡道︰「大夫,歸大人跟馮公子最近不太親近了,你就別當著他們的面提到對方,以免惹得他們兩人都不悅。」
「可是、可是馮公子的身體不好,這傷風的藥也沒來拿就走了。」大夫拍了拍身邊的藥包,「他身子已經夠不好了,若不好好服藥,我看到秋末,這風寒也好不了。」
「我叫個小廝送過去給馮公子,銀錢給你。」
大夫收了錢,將藥包拿給林宗仰,卻又忍不住說三道四。
「林師爺,馮公子好象想要搬離這地方,你知道這一回事嗎?他上次有對我提過,該不會是因為歸大人的關系吧,我雖然老眼昏花,還是看得出來歸大人對馮公子好象沒以前敬重了。」
「
林宗仰凝重著臉色,「大人還是大人,只不過不是以前的大人,馮公子卻還是以前的馮公子。」
大夫听得雙眉一皺,滿臉不解,「這……這是什麼啞謎嗎?你越說我越听不懂了。」
「听不懂才好,若是懂,反而會覺得造化弄人,更會覺得可悲、可哀了。」
「咦?」
大夫目瞪口呆,這一回他是更听不懂了。
林宗仰並未喚來小廝,而是自己帶著藥包上山,他輕敲了門,門內沒有人出聲,卻隱隱听見啜泣的聲音。
他心里一陣哀憐,這次敲門敲得重些,也同時出聲道︰「馮公子在嗎?」
馮笙寒沒來開門,林宗仰將未鎖的門推開,里面書冊成堆,看來近日有整理過,好象過些時候就會般哩,林宗仰覺得,如果他般哩,對他而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知道馮笙寒在房哩,因此在听里就朗聲道︰「馮公子,老大夫說你藥沒拿,我幫你送過來,銀錢我已經先行幫你付了,我放在桌上,你一會兒就煎藥服用吧。」
他才剛說完,馮笙寒就紅腫著雙眼從房間內走出來,他臉上淚痕未干,拿起桌上的藥包就丟到林宗仰的身上去。
「我不用歸魚洋幫我付銀兩,我窮困到沒錢看大夫不關他的事情,我不想再欠他人情。」
林宗仰見他鼻頭、眼眶紅腫,就知他剛才回家後一定嚎啕大哭過。
想也知道歸魚洋剛才去了藥鋪,怒氣沖沖的回到官衙,想必在藥鋪也沒給馮笙寒什麼好臉色看。
林宗仰同情他,也隱約明白他內心的煎熬苦楚,他拾起藥包,沒跟他生氣,反而又將藥包放在桌上,一臉平靜。
「這不是歸大人給的銀兩,是我自己自掏腰包,馮公子,你身體為重,趕快把身子養好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馮笙寒眉峰一皺,他抓起那藥包用力撕扯,將藥凌亂的撒在地上,難過得大哭起來,再也無法在他人面前掩飾自己所受到的傷害,更何況這人早已知道歸魚羊往跟他的關系。
「我不必你同情我,你快滾、快滾,你早就知道兩年前我跟歸魚洋在一起過,他現在賤視我、不睬我,我不需要你同情我,滾、滾、滾……」
他說到後來聲嘶力竭遞坐在椅上,再也難耐這些日子心情的起起落落,肝腸寸斷、淚如泉涌的雙手扶住臉面,哭得幾乎暈厥。
「我沒做對不起他的事,為什麼他今日這樣對我?搭對我說的話我深信不疑,為什麼他要這樣傷害我?若是他早已打定主意不要我,當初又何必許下那些山盟海誓,別離後還要你對我多加照顧……」
「馮公子,你放開心懷,想開點吧。」這是林宗仰現今唯一能夠說的勸慰之辭。
馮笙寒哀哀切切的敲著桌子。「你以為我不想想開嗎?」
他哭著怒吼此著門外,「走開,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我馬上就會離開這哩,讓你們歸大人再也看不到我,再也無法輕視、瞧不起我,他想要我快走,我就快走。」
見他哭得似要斷腸,林宗仰也不知要用什麼話勸慰他,只好輕搖著頭離開,合上屋門時,還能听見馮笙寒的哭號聲音。
他縱然同情也莫可奈何,要怪只能怪上天。林宗仰快步下山,當作沒有听見這令人心碎的哀哭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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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林宗仰已經說了事實讓歸魚洋釋懷,但是一想到藥鋪的大夫無的放矢的話,還是讓歸魚洋全身不舒服。
不知道馮笙寒是花了多少銀兩讓大夫造謠生事,就算不是事實,若是在三人成虎的威力之下,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相信。
他得上山去叫馮笙寒別再耍弄詭計,他當初有心與他結交,他冷淡以對,現在一想起馮笙寒這三個自,他就覺得惡心不已,根本就不想跟他結交。
這個無此的白面書生,有了男情人還不安分守己,竟又招惹到他身上來,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羞恥心,還是本性就這麼水性楊花。
明明應該是個知書達禮的讀書人,就算不顧男人自尊陪待男人,也不必宣揚得眾人皆知。
就算要宣揚,也不該把他的名字跟自己的名字連在一起,以免流言亂傳,誤了自己的好名聲。
遍魚洋幾日的左思右想,越想越覺得馮笙寒外表氣質清新,但內心卻是卑鄙無恥的奸險小人。
鮑事處理完後,趁著太陽還未下山,他決定在上山去找馮笙寒,要他今後謹言慎行,別再耍弄那些無聊的詭計。
要他死了這條心,別再對外放話,說什麼他有拿長白人參給他吃,以免外人誤會他們之間的關系。
遍魚洋敲了屋門許久,屋里都沒人出來開門,他大聲喊了起來。
「馮笙寒,你在是不在?」
屋里一片安安靜靜,歸魚洋繞到屋外看,也沒看到他在劈柴、提水,他又回到屋前,用力的敲門。
「馮笙寒,少裝神弄鬼,你到底在不在?」
他用力拍門,門應聲而開,歸魚洋自行走入屋內,屋里沒人,里面靜悄悄的,就像沒人住在這。
只不過屋里還像他當初來時一般,書籍散落一地,有待收拾,看來應該還未搬走才是。
「怎麼稿的,他人不在嗎?」
遍魚洋正要轉身出去,忽然听見內室傳來一陣低微的聲響,分不清是什麼聲音,因此他立即回身往屋內走去,一走入內室,就見到掛著紗帳的床上躺著馮笙寒。
「馮笙寒,你也太過大膽,我在屋外連喊了你多少聲,你不過是區區的白衣書生,也該對朝廷命官有些尊敬吧。」
遍魚洋氣憤得罵出口,馮笙寒卻直挺挺的躺著,連句話都不吭。
他氣極了,走近床邊,罵得更加難听。
「你還在裝死嗎?馮笙寒,你給我起來……」
他連著馮笙寒的手跟紗帳一起扯起,卻在踫著馮笙寒的手時大吃一驚,那手異常高溫。
他將紗帳推開,進入紗帳內,用手去撫按著馮笙寒的額前,那觸手可及熱燙過人,才知曉他竟發著高燒,只不過他一人獨居,因此沒人照顧,也沒人知曉。
「竟發這樣的高燒,得快去找大夫。」
縱然對他還氣憤在心,也厭惡他這個人,但是歸魚洋並不是見死不救的人,他將紗帳扯開就要往外走,想趕緊下山叫大夫過來。
才一出門口,秋日時間,夕陽西下非常迅速,天邊只剩微亮,根本就不足以讓他有時間下山找尋大夫。
包何況大夫年老眼花,要他在黑夜里看診,豈不是要了他的命,而自己才上山過幾次,根本對山上地勢也不甚明了,不可能模黑下山。
「這……這不就被困在山上了。」連他自己都莫可奈何,沒想到剛才日頭還挺高的,才片刻之間,就快黑夜。
遍魚洋轉向屋里,馮笙寒高溫過頭,完全沒有反應的直挺挺躺在床上,若在不幫他退燒,恐怕他今夜就要死了。
「我究竟是在干什麼?竟然自找麻煩……」
縱然對自己抱怨也不能對情況有所幫助,歸魚洋仍是認命的找著可以用的東西,屋里簡約,連要找條布巾都尋找不到。
沒發現布巾,倒是發現屋里的碗筷成雙成對,那碗筷的顏色還是他最喜歡的顏色,代表馮笙寒的情人的確有與馮笙寒一起生活,只不過現在出門在外,留他一人在此。
遍魚洋不禁連連搖頭,這個男人未免也太不負責任,真不知道馮笙寒喜歡這個男人什麼地方,情願當這個男人的情人,也不願意娶妻生子。
「他身體這麼不好,竟放著他一個人在此生活,若是一個不小心病死了,豈不是從此天人永隔。」
一想到馮笙寒這麼可憐,一人孤孤單單的生活,等待著久去不歸的情人回來,情人久去不返,料想他心里並不好過,歸魚洋不禁對他的怒氣稍微釋懷。
他找不到布巾,只好撕下自己衣服下擺,尋找一桶放在旁邊的山泉冷水,將碎布放進水里沾濕扭干,進入紗帳里,為馮笙寒擦拭著額頭的高熱。
忙了一盞茶的時間,本來就像死了一樣的馮笙寒,微微的動著身子,低生顫抖的直喚︰「好冷……」
遍魚洋之他發著高燒,才會覺得寒冷,他柔聲安慰道︰「不冷,我月兌下外衣蓋在你身上,很快就會不冷了。」
馮笙寒听著他溫柔言語,嘴唇開合幾下,也不知道在說什麼,等沒一會兒,又昏昏然的昏睡過去。
他怕冷,被子不夠用,歸魚洋解下外衣蓋在他身上,以免他受寒,不過這樣一來,他自己就只穿著一件薄衣了。
再見馮笙寒一直發著高燒,連衣衫都濕了,外不得他會覺得冷。
遍魚洋解著他的衣結,縱然為男人解衣有千般的不願,只是現在危急時刻、情非得已,只能要自己別往馮笙寒的身體看。
他解下衣襟的結扣,馮笙寒的身體高熱不已,歸魚洋明明要自己別往馮笙寒的身子看,但是馮笙寒肌膚白皙、柔滑雪膩,縱然他是男人,但是說實在的,他的身子非常漂亮。
遍魚洋就算側過眼楮,在幫他擦拭身子時,也不免瞄到。
「好美的身子……」
他又不是木頭,見著了也不能裝沒見著,想不到馮笙寒不但臉蛋漲得漂亮,就連身子也雪白無瑕,令人見著也不由得贊嘆。
只可惜他生作男子,若是他是個女子,不知有多少男人會為之瘋狂痴心。
不過一想起馮笙寒稍稍提過他自己的身世,想必他娘不受爹親所愛,他在家里的地位恐怕也十分低落可憐。
現在又落難到山腰築地而居,連留連遠的情人都未曾回來,歸魚洋原本是滿懷怒氣而來,現在卻對他有了些微的同情,他的人生一定處處不順,也怪不得他個性這麼古怪。
擦拭完了上身,藥解開馮笙寒的褲解時,歸魚洋遲疑了好一會兒。
幫他解衣擦身已經是自己最大的限度,要月兌下他的褲子,擦拭他的下半身,光想起來就令人作嘔。
就算他身子有多漂亮,他也不想見到一個陌生成年男子的下半身。
包何況自己本來是興師問罪而來,就算基于人道為他擦汗拭身,但這樣也做得夠多了吧。
遍于洋本來不想幫他擦,卻又見馮笙寒褲子濕透,想必在床上一直發著熱汗,再不幫他擦拭,恐怕風一吹來,燒會發得更利害。
莫可奈何下,歸魚洋百般不願的解下他的褲結,將他的褲子拉了下來,這才拿著布巾輕輕擦拭。
見到他重點部位時,連忙轉過頭去,只是他的腿也雪白修長,不像一般男人,倒像個漂亮女子之腿。
急急擦先,就將被巾蓋上,然後又揉過冷水,將巾子往馮笙寒發著高燒的額頭上蓋著,歸魚洋這才忙完,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