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郎 第四章

逃出楚家後,許心四處晃逛了一下,便瞥見一間眼熟的超市。

表上顯示的時間是六點半,恰恰好是下班時間,超市里人群正擠,突然,許心像是看到什似的下巴微掉。他、他沒看錯吧?前方三公尺處,手挽著手的兩個人,是大哥,商予津和哥哥寧願嗎?

他的老爸是贅婿,哥哥因為延續寧家香火,而跟著老爸姓寧,他當然是跟著老媽親姓許;一家兄弟兩個姓,兩個人的名字又都很怪異,想來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他知道商予津是寧願的高中同學,商予津也一直想追寧願,可惜沒有結果。

可是,他以為哥很討厭商大哥,哥一向討厭男人,肯讓商大哥多接近已屬奇跡,怎現在……就在幾夜之間的轉變,快得讓人難以想象。

嗯,這也不關他的事,不管他們怎樣都好,只要會給他飯吃就好。

想通後,許心三步並作兩步沖到寧願和商予津兩人面前。

「哥,商大哥!」瞄了一眼寧願瞬間別扭起來的神情,許心選擇假裝什都沒看到,大大的掛上諂媚笑容。

寧願冷冷的瞄了許心一眼,動動嘴角試著想說什,最後仍是閉緊雙唇,撇開頭不去看他。

十年前父母離異時,母親帶著許心走後,寧願足足有十年沒見過他;就算在十年前,他和長居住在托兒所的許心也鮮少有見面的機會,兄弟之間沒什感情,也屬正常。

至于許心,他並不特別喜歡寧願,十年來他唯一的親人是母親許朵,擁有回憶的房子,也是在母親去世那天同時燒毀了。

但是寧願終究是他唯一的親人,會渴望親近些,受傷時希望能得到撫慰,嗯……得不到手足之惰也沒有關系,只要得到足夠的食物也行@

「你們來買晚餐啊?可不可以幫我多買一份?」許心模模餓得扁扁的肚子,往感覺上比較和善的商予津貼近,臉上的笑容盜發討好。

「好啊,沒問題,你想吃什我統統都買。」商予津說話時,眸光卻直往寧願身上標,他臉上的笑容大到嘴都快裂開似的。

「商大哥,你對我真好。」許心感動到幾欲痛哭流沸。「不管什食物都好,我完全不挑食。」

他感動到快滴下眼淚了……事實上,他是看著商予津手上的熟食,滴下了口水。

「你、你這餓嗎?那你先吃好了。」商予津詫異地瞅著許心的口水,連忙從袋子最上層抓出一大只炸雞腿遞給他。

「謝謝大……唔!」說到最後一個字時,許心的嘴巴已經被雞腿堵住。

「你這幾天去哪里啦?」商予津標見寧願的欲言又止,幫他問出口。

「沒有啊!」趁著吞下一口的空檔,許心快速響應。

「那你怎會餓成這樣?」這次是商予津自己想問,哇!好可怕的吃相,竟然一次塞進半只腿。

「嘿,不好意思,我食量本來就比較大。」說這話時,大雞腿已經剩下骨頭。

一旁的寧願寒面相視,不自覺地嘟起了唇,像是有話想跟許心說,又無法開口;而一向以寧願的意思為重的商予津,理所當然幫他可愛的情人說話了。

「許心,你跟寧願先回去,我再去買一點東西。」

「商大哥,我跟你去!」可惜許心想到食物,就什也不管,眼楮發亮地跟著商予津走,不見身後有雙莫名失落的瞳眸。

「我回家等你們。」寧願生氣的一把搶過商予津手上的袋子,轉身往寧家走。

商予津知道寧願難過,心里當然也不好過,驟然變冷的空氣中,唯有許心還熱切的涎著一張臉……

當然啦,被食物佔去大半腦袋的許心,是不可能想起一件事的——這超市離寧安走路約五分鐘,可楚家就在寧家附近。

吃飯,是許心一天之中感到最幸福的時刻。

雖然他食量大,吃飯的速度快,仍趕不上肚子餓的速度,所以他巴不得除了睡覺以外的時間,統統都拿來吃吃吃!

也就是因為這樣,相對于還在吃的許心,寧願和商予津已經飽到不能再飽,干坐一旁等著許心吃完。

「你這兩天怎沒去上課?」一直冷眼旁觀的寧願先行開口問道。

寧願也不說自己擔心,亦不提自己在商予津陪同下,曾數度到許心的學校等人,僅是淡然的詢問著,頗有長兄如父之感。

「我有點事。」憶起這兩天的可怕遭遇,許心反常的沒有害怕,倒是臉紅了。

「你想去哪里我不管,至少課要去上,學費畢竟是我付的。」感覺到被許心敷衍,寧願口氣變得氣惱。

「哦!好,我知道。」滿腦子除了食物再也裝不下任何東西的許心,並未察覺寧願的心緒,僅不斷地掃著碗中食物。

原本只當菜用的火鍋,在許心不斷的添加食材後,已經變成桌上最大鍋的食物;見兩位兄長沒有繼續吃下去的意思,許心在加入一盤丸子後,索性將整個火鍋連同電磁爐拖到座前,就著鍋大吃起來。冷冷的冬日里,吃火鍋真是一大享受!

吃,果然是他最大的幸福,好吃!

「你到底有沒有在听?」許心看似不在乎的模樣,邊吃還邊露出幸福笑容,惹得寧願火上加火,忍不住地怒吼。

被晾在一旁的商予津此刻不敢跟寧願講話,亦不敢當著寧願的面觀許心,僅能對著兩人討好的笑著,可惜沒人理會他。沒辦法,誰教他先愛上寧願,又是愛到沒有他不行的地步,他實在無法幫許心講話,惹寧願不快。

「有啊!」許心點頭的同時,塞了一顆大貢丸進入口中。

「你……」寧願一瞪眼,想罵人又不知該罵什。

「哥,你跟大哥什時候在一起的啊?」許心有口無心地問道。

被許心這一問,寧願登時赧顏難言,他睨著商予津,秀顏上因不好意思而綻現微紅。

「囡仔人有耳無嘴!」寧願僵了三秒後,如是罵道。

「做那種事不會恨痛嗎?很耗力氣吧!」許心約莫是習慣寧願的生氣,他不但不理會,還接著追問下去。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如果連哥哥都覺得很痛的話,不管楚凌堯給他多好吃的東西,又長得多誘人,而他心底又有多少的戀慕之情,他也一定要逃得遠遠的,絕對不要被他發現;如果、如果可以不痛的話……他家的食物真好吃!

「我、不、知、道!」寧願惱羞成怒,跑得無比快速。

「哦,不知道啊!可是我覺得痛耶,尤其是那家伙又不認識我,他還那樣子……說實在的,有一點討厭!」許心狀似自言自語的說著,又塞了一顆貢丸進入口中。

「什!」

這聲音,是被晾在一旁的商予津,和走到客廳的寧願,兩人同時發出;聲音之人,震得許心耳朵都痛了。

「你們放心,我也沒吃多少虧,我有狠狠吃掉他們家一堆食物,走的時候用椅子砸了他,還拿了這只表。」怎看都覺得兩人神色不善,許心縮了縮頭,試圖粉飾太平地揚揚手中的表,再把自己做的事說了一遍。

「如果你說吃了很多……那就真的是『很多』。」商予津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那個家伙!我一定把他切成八塊!」咬牙切齒的,是難得表現手足之情的寧願。

「不用了,我不是說了嗎?我走之前拿張椅子砸過他,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就是了。」許心講得事不關己般的淡然。

反正楚凌堯的命遠遠不如他筷中的大白菜來得重要,嗯,好吃!再來一筷子的魚丸,湯也很好喝,牛肉也差不多熟了……

「許心。」過了很久,首先打破沉默的人,換成了商予津。

「嗯!」許心咬著肉片應道。

「你有沒有留下什證據?能證明他對你做了、做了那種事?」

「嗯……沒有我洗過澡了,該洗的地方都洗了。」評心思忖一下,很快的應聲,而且,他都已原諒楚凌堯,不可能去告他咩。

只是,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回答讓兩位兄長幾乎氣昏了。

「那,他知道你是誰嗎?也就是說,你告訴過他妳的名字和地址嗎?」

寧願開始想怒罵弟弟沒神經,他們倆的名字都太過特別,就算只報上姓名,真要查仍是查得到。畢竟,他們一個叫寧願,一個叫許心,天底下有幾個人會取這等怪名字。

「知道啊,我說我叫許心,第二天他就知道我媽媽是許朵。」

許心一副天真無辜加單蠢樣,惹得其它兩人一個嘆息,一個想扁人;不消說,嘆息者為商予津,想扁人的是他的親哥哥寧願。

「你這個笨蛋!」

夜里,寧家傳來一聲怒吼。

許心瞄了寧願一眼,張口繼續吃,幸福!

如果楚凌堯知道許心是許朵的兒子,亦查得到許心的學校,他怎可能找不到許心的住處。雖然他依然想不起許心曾是他的學生,亦不知道曾有一雙燦亮的眸子,以深深的戀慕之情注視著他……

他查出在沒多久之前,許心的父母同日雙雙亡故,許心長居十年的屋子亦遭祝融燒毀,故搬回兒時曾居住餅的寧家,和哥哥寧願一起住。

也不知道是他幸運,或者是許心的不幸,寧家恰恰好就在楚家附近,返到走路僅需十分鐘;更巧合的是,楚家和商家是鄰居。

所以,當商予津被他怒氣沖天的情人趕回家時,卻萬分訝異地看見一個男人趴在商家和楚家的短圍牆上,帶著可怕的笑容朝他招手。

「好久不見。」楚凌堯客氣的微笑道。

楚凌堯頭上包著繃帶,明明是一張凶臉,卻硬擠出和善的笑容,而顯現在他那張俊美臉龐上,怎看都不搭調,使他看起來更邪惡。

「好久不見,怎了嗎?」商予津同樣客氣的響應。

瞧見楚凌堯可怕的模樣,商予津忍不住笑了。

他從小就認識楚凌堯,商家和楚家都是有錢人,相對于商家的人丁眾多,楚家僅有楚凌堯一個小孩,寵愛自不在話下;加上楚凌堯頭腦靈活、個性狡滑,他被他整過幾次,雖想報復,但從沒成功過。現下看見楚凌堯頭包成了那樣,他真覺得怨氣全消。

「沒,被一只豬打到罷了。」回話時,楚凌堯擠出了個更虛偽的笑容。

「哦!肯定是只可愛的小豬,看你的臉,八成還沒得到同意就開始吃,難怪會被扁成這樣。」商予津譏笑道。

商予津自小就和楚凌堯認識,商予津本身喜歡寧願,自然也知道楚凌堯的癖好,連楚凌堯不和同一人玩兩次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既然你都清楚,我也沒什好掩飾的。」楚凌堯露出邪氣的笑容。

「你叫我來,該不會為了炫耀你頭上的傷吧?這可稱不上什光榮傷痕。」嘲笑著楚凌堯。

「那你呢?你最近跟你家心愛的人怎樣了?或者還是跟在他身邊圈圈轉,轉不出個名堂來。」楚凌堯笑中微有諷刺之意,他從沒看過哪個白痴追求一個人追了十年,還沒有結果的。

「嘿嘿嘿!」說到這個,商予津馬上堆滿了笑,表情寫滿了得意。「當然是OK!」

以為楚凌堯欲以此事譏諷他,商予津哭得好不高興。

「哦,那好,非常好。」楚凌堯像察覺到什似的不怒反笑。

「好?」商予津不解。

望著楚凌堯可怕的俊美笑臉,他怎覺得背脊竄起一陣寒意,大有不妙的感覺。

「你心愛的寧願家就在附近吧!他好象從來沒到過你家,不知道他曉不曉得你住得這近?」楚凌堯不知為什,忽而回復閑適的笑容,雖然他的五官俊美,但依舊笑得很邪惡。

「關你什事!」商予津羞怒道。

提及此事,商予津不禁有一點傷心,打從他高中時拉著寧願到家里來玩親吻後,寧願打死不願意再來;搞到現在,他猶不曉得寧願到底曉不曉得他家怎走。

「別這說嘛,我也是在關心我的好鄰居,畢竟你幸不幸福,跟我的『性福』,現在也扯上關系了。」楚凌堯皮笑肉不笑地道。

「什意思?」商予津倏地警戒。

「寧願有個弟弟,失蹤了兩天,你們不擔心嗎?」楚凌堯也不打啞謎,快速公布答案。

「你、你……原來是你!」商予津張大了口,指著楚凌堯說不出話來。

我咧!竟然是他的惡魔鄰居干的好事,害得他被怒氣沖天的寧願趕出家門,說什他這種男人最變態,要他回家好好反省反省,嗚……他已經反省十年了,雖然反省的結論是「先上再說」!

可是,他並沒有不值得相信啊!

「我怎了?」楚凌堯又是一個淺笑,商予津的反應他早就預料到了。

「原來你的傷是許心打的啊!真是干得好。」一想到許心的舉動,商予津更是發出刺耳大笑。「哈哈哈,你這是天譴!」

「是啊,不過,如果我這算是天譴的話,為什你會被寧願趕回家?」楚凌堯冷嘲熱諷地道。

聰明如他,怎會不知商予津為什在這個時間回家的原因;如果不拿這事來反擊,他就不叫楚凌堯了。

「你說話留點口德會死啊!」商予津氣惱道。

「不會死,只是不爽罷了。」見目的達到,楚凌堯笑得更加高興。

「我真不明白,為什我會有你這種鄰居。」

「還用問嗎?當然是因為你還沒搬家啊,你就多多祈禱,要是你搬家了,或我搬家了的話,我們就不會是鄰居!」楚凌堯冷冷的一笑。

頓了一下,他又說︰「不然,我們之中死一個也可以,墓地總不會住在一起了吧!但是,禍害遺千年這句話你有听過吧?所以,早死的應該不是我,你早點看好墓地,我一定會離你遠遠的,省得受害。」

驀地,眾多殺人方法飛入商予津腦中。讓他非常想一拳打死楚凌堯。

「許心怎沒能打死你這個禍害?」商予津咬牙切齒地道。

「因為他被我疼到手腳發軟,舍不得打我。這點道理你都不明白嗎?或者是你疼寧願疼得不夠,讓他還有力氣打你?」楚凌堯的笑顏依舊很欠扁。

「如果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講這些,我要走了。」商予津面色一沉,火大地轉身就走。

「別走這快,我還有事跟你商量呢!」見商予津轉身離開,楚凌堯急忙叫住他,以免他的計畫被毀。「許心現在住在寧家吧!」

「關你什事!你最好不要再去招惹他,以免我對你不客氣。」商予津惡狠狠地瞪著楚凌堯,將被寧願罵和趕出來的怒氣,一並發泄在楚凌堯身上。

可是,楚凌堯怎會是省油的燈,這世上只有他欺負人的份,哪有他被欺負的時候……只是,他還是有吃癟的時候,唉!

「不但關我有事,也關你有事呢!」楚凌堯勾起一個不算笑的表情,使他的臉更加欠揍。

「關我什事?」商予津語氣短促,並帶著些許怒氣。

他不由自主地警戒,從小到大,拜他這個好鄰居之賜,他不知道倒霉了多少回,教他怎能不警戒,甚至是想逃跑。

「因為,我想麻煩你幫忙把許心帶出來,我還挺喜歡他的,想多花一點時間跟他培養感情。」楚凌堯臉不紅氣不喘的講著。

「憑什我要幫你?我才不可能會幫你這個忙,我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如果不是你,寧願怎會把我趕回來?」商予津指著楚凌堯,氣到語無倫次。「何況,我跟寧願最近好不容易才有一點進展,我怎有可能去幫你,陷自己于不利之情況。」

「你當然會幫我。」楚凌堯笑容加大,欠人揍的程度隨著增加。「也不只因為我們是多年老鄰居,彼此之間有份情誼;最重要的是,我抱得到許心情緒便大好,自然而然會忘記你家那堆相親照片的事;當然,更不會記得我拿了幾張回家,準備當呈堂證供用。」

「你、你……」商予津張口結舌,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都怪他那個媽!前陣子他為了勾起寧願對他的需求感,故意從寧願眼前消失一陣子,希望寧願能發現他的重要,沒想到他親愛的母親大人,認定他整天待在家里沒去找寧願,一定是失戀了;加上他滿心以為寧願一定會發覺他的重要,等待的日子里每天心情都很好,他那個媽也不知道是看多了什報導,或從哪兒得來的怪消息,竟以為他神經不正常。

認為他愛上男人已經很可憐了,苦追十年未果,失戀很有可能想不開跑去自殺;所以她一心認定失戀的情傷,用另一次的戀愛來補最好。因此,她拿了一大堆照片說要幫他介紹,而那些照片竟然全都是男生。

當然,他是不可能接受的,可是那些照片現在依然堆在他家里。

「你哪來的照片?」商予津口吻凶惡的質問。

一想到被寧願發現的危險,他就覺得頭皮發麻、四肢無力。

「你家客廳拿的,商媽媽還細心的幫你做好記號,哪個是你喜歡的類型,哪個你不喜歡;加上最近商媽媽也抓著你哥在相親,所以她一本一本都有寫好名字,哪一本是你的,哪一本是商哥哥的。不知道商媽媽的親書筆,能不能算是完美證據呢?」楚凌堯依然在笑,只不過笑得非常邪惡,就像一個大惡魔般。

「我一定要搬家!我要搬家!」商予津低顫道。

「請便,不過你搬家之前,記得幫我把許心拐出來。」楚凌堯笑得好不開心。

「你、你……算了!我明天把許心帶出來吃飯,剩下的你自己應付,事成之後,照片記得還我。」商予津悲憤地瞪著楚凌堯,又不能拿他怎樣。

他是真的很想一拳K死楚凌堯,將他多年來勤練籃球,以抓球練出的指力,一次發揮擊在楚凌堯的臉上……

可惜,他很小的時候以蠻力打贏過楚凌堯一次;然後,他雖打籃球鍛練體力,而楚凌堯則是跑去學跆拳道。而打從國中楚凌堯抱回第一座冠軍獎杯後,從此他沒再試過跟楚凌堯打架。

「好,沒問題。明天約在我家的那間餐廳,我會教經理把VIP室留下來的。」楚凌堯笑得很惡毒。

他的笑容,很像響尾蛇一樣充滿危險性,教他很想一拳擊斃他,徹底為民除害……

「你最好別耍我!」

臨走前,商予津狠瞪了楚凌堯兩眼;後者的笑容卻加大再加大,看起來越來越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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