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就接到了唐逸安的電話。
「原來你真是個律師。」那一邊少年的聲音帶著不合年紀的冷冽,「我已經調查過了。」
「是嗎?」林寒在話筒這邊苦笑。
「你和鄭家的當家是什麼關系?」
「你連這個也知道?」林寒略感驚訝,
「他在調查我。」唐逸安簡潔道,「那天在紀翔大廈和你一起喝茶的就是他吧。我听見你叫他景嵐,這個城市里誰都知道,只有他親密的人才可以那樣叫他。」
「我們是朋友。」
「……」
話筒那邊靜了一陣子,林寒甚至听得到彼此呼吸的聲響。
「如果你說要幫我是真的,管你是誰。」少年說,「我現在很需要一個能認識像鄭先生那樣的人的人來幫我。」
「我認識你十幾年了。」
林寒坐在車里嘆氣,「第一次發覺你原來這麼值得尊敬。」對他充滿心防的弟弟,只是知道他認識景嵐就馬上邀請他去見面。
景嵐邊開車邊笑,「現在你知道了吧。你總是在對多麼偉大的人,頤指氣使。」
「我現在沒有心情開玩笑。」他漠漠地看他。
丙然不出所料,朱俊濤真的要把離婚的事情鬧上公堂。私下和解早已無效,他要爭奪唐雲父親的公司,並且勢在必得。
「朱俊濤謀劃這事很多年了,公司里到處都是他布下的棋子,董事會也會傾向擁護他。官司不會好打。」
「為什麼。他們不是唐仲卿的舊部?」
「那當然是因為唐仲卿已經死了。而唐逸安還太年輕。人總會選擇對自己利益較好的那一方,並且無從摘指。」
景嵐不在乎地笑笑,「我當初也一樣年輕。」
林寒哼了一聲,「你有鄭秘書。」
「……那麼好吧,唐逸安有我和你,還有唐雲女士。」景嵐皺了皺眉,把手指蹭上嘴唇,「也許唐雲女士最大的助力,就是她從不管任何事。」
林寒白他一眼。
說話間,已經按地址來到朱氏。
朱俊濤已經從這幢房子里搬了出去,這套當初由唐仲卿買給女兒唐雲的住所,中式花園的門洞牌上都鐫刻著唐宅的字樣。
「我要是朱俊濤我也要離婚。」景嵐雙手插在衣袋里,抬頭笑看那個門牌。
「你們真是知己啊。」林寒諷刺地看他。
「小心我告訴你弟你為了幫他含淚向我賣身哦。」景嵐伸手威脅。
「那我馬上翻同學錄告訴每個人你其實有性病。」
「知法犯法。誹謗!」
「噓。別鬧了。」
再怎麼低落的心情讓景嵐胡攪蠻纏一通,也恢復了七七八八。
開門的佣人也穿著青衣白褲,真是古宅森森。
好在大廳布置並不是通花木梨。軟皮沙發,灰白二色,並不像唐雲的手筆。
「少爺現在有事。」佣人禮貌地端來茶水,「兩位稍等。我去叫他。」就轉身往二樓去了。
景嵐向林寒抱怨︰「我跟你在一起,總是這麼跌分。」明明是要求他幫忙,為什麼他要主動送上門啊?
「那還不是因為……」
林寒正在說話,二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同時有女郎清脆地說著︰「告訴媽,我晚上回來。」
「姐!你別再去了!」隨後是唐逸安的聲音,兩個人在樓梯轉角開始爭執,「那男人現在狼心狗肺,根本不認你我。他關心的只有歐陽虹肚子里的小孩以及怎麼分家!」
「所以我簡直不能相信他竟無情到這種地步。他打算做什麼,把我們踢出唐氏企業?離婚不算,還要把我們逼上絕路?」
「他只是要把我踢離唐氏。」
「那有什麼區別。小安你拎清楚,外公的股票本來就是留給你。他現在和你爭,就是和我,還有媽翻臉。做人不能背信忘義到這種地步,他以為沒有外公他可以東山再起?」
「你都知道他已經打算撕破臉了,還去找他干什麼?還嫌笑話不夠多?」
「他摟著歐陽虹上封面還怕什麼笑話?」
「我是怕你被當成笑話!陸俊奇到現在都不和你結婚……」
「是我不想和他結婚!」
「反正你自己的事都搞不定,家里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才是男人!我有辦法,我向別人下跪也不會輸他!」
「嘩……」景嵐听得目瞪口呆,用胳膊拐一拐林寒,「唐逸安還挺有個性嘛。」興奮地撢了撢領帶,「我可以假裝為難他,讓他向我下跪試試看嗎?」
以為林寒會罵他變態,結果竟然沒有反應,景嵐好奇地又頂了他一肘,「喂?」林寒完全置若罔聞,只是出神地仰頭注視樓梯間。
那里,一方緞藍裙角輕舞飛揚。
隨著一串嗒嗒足音,細高跟皮鞋踩過包木台階,薄暖輕巧的蓬蓬裙流溢著當春返古潮流的藍光,有著古典型鵝蛋面容的少女,一頭黑發盤纏結辮,繞過頭頂垂束頸間。瓖鑽項飾分三串短鏈環扣頸間,負氣揚塵的身影也依舊艷光瀲灩。
「朱理。」
就在女郎罔顧客人,拎著手袋直奔門口的剎那。
身後客廳內,站在沙發畔的青年,準確無誤地喊出她的名字,令她驀然回首。
全國的女孩子里,王子只喜歡小人魚。在遇到鄰國公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