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情人進化論 第1章(2)

翌日

她仍舊一早起床梳洗,在上班必經的便利商店買了早餐帶進公司。

辦公室里早就是亂烘烘一團,她笑著向早到的幾個同事打招呼。

「昀心、昀心,你看了今天報紙了沒?大新聞!」一向跟她很有話聊的同事薛曼妮撇下其它人,一臉要來八卦的神情問著她。

「老板同意加薪了?」把包包還有早餐放到桌面上,哈昀心沒什麼勁的回應,對她來說,加薪才是新聞,別人家的事又跟她沒關系。

她待的公司叫「旭日」,是房仲業,她則是銷售員。

銷售員的固定底薪不多,也就幾千塊有找,要想讓自己的荷包滿滿,唯有靠賣房子的銷售業績,幸好這兩年房市不錯,來看房子的人絡繹不絕,加上她全力沖刺,銷售成績一直還不錯。

「你喔,一個腦袋里只有錢,錢嫂,你又不買包,也不買化妝品,新衣服更是沒看過,我說,你都把賺來的錢拿去哪了?不會是貼小白臉吧?」薛曼妮是標準的樂天派、少根筋,每天笑口常開,煩惱很少過夜,說話總是想到哪講到哪,什麼可以說,什麼不該說,她全沒那個心眼。

這樣的人,好處是不怕她在背後扯你後腿、捅你一刀,卻得有顆很強的心髒,得不時接受她拋出的震撼彈,因為她講話真的很白目。

「是拿去貼小白臉了,你以後月底不要來給我哭窮啊!」哈昀心白她一眼,有時薛曼妮會向她借錢應急。

「哈哈哈—」薛曼妮尷尬地笑,「對啦,我就是那個小白臉。不過,你今天那兩個熊貓眼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你昨天晚上夜游去了,打死我都不信。」這會兒看見哈昀心眼下的黑眼圈,直線條的她馬上關心的問。

「偶爾沒睡好是正常的。」

「最好是這樣。我去茶水間拿兩包茶袋給你敷一敷,你現在這樣,客人見了會被嚇跑,到時業績掛零蛋。」

「謝啦!」真的這麼明顯嗎?早上照鏡子看時還好啊。

「三八,自己姊妹動不動就道謝。你啊,是我長眼楮看過對人最客氣、對自己最刻薄的女生了。」

炳昀心笑著搖搖頭,決定開始工作。真要跟薛曼妮這麼天馬行空哈啦下去,可以聊到天黑。

「中午吃飯的時候再聊,我看到課長從那邊快殺過來了。」

「喔,那我也去忙了。」薛曼妮吐了吐舌頭,對她揮揮手後,回到她的座位。

忙碌的一天又開始了。

至于薛曼妮神秘兮兮的大新聞,在稍後她用Mail傳進哈昀心的信箱。新聞里的照片是韓漱帶著女模走出夜店又驅車進賓館的畫面,某家水果日報的狗仔不僅文筆流利且想象力豐富,看圖說故事地虛構出一篇聳動的新聞出來。

炳昀心覺得這個娛樂記者真的太不認識韓漱了,他的風流又不是因為走紅才開始,以前他的桃花就多到像起疹子一樣。

她看得笑出了眼淚\。其實,是她太天真,以為婚後的他應該會收斂,事實卻是他反而變得更坦白,跟誰出去吃飯約會泡酒吧,回來一定詳實報告,甚至比手畫腳兼毒舌地批評哪個女模卸妝前跟卸妝後是兩個人、哪個女星腿短眼楮會月兌窗,她還能拿這樣的男人怎麼辦?

身在五光十色的演藝圈處處是誘惑,俊男美女充斥,隨便一個都比她強,她知道。

可是她還是拚命安慰自己說,起碼韓漱對自己還是有感情的……但是內心明白得很,人哪,騙自己,總比面對事實容易多了。

她麻木地上班下班,回到所謂的家,一室空蕩蕩,早上起來只有自己,晚上回家也是她一個人,這樣的她,跟單身有什麼差別?

他們的生活差異太大了。

盡避如此,她還是希望她的婚姻會有個比較好的結局……

一盞小立燈亮著,柔光暈著盤腿坐在沙發上的哈昀心,小小的肩膀,縴細的身體,恍惚中看起來很孤獨。

牆壁上的時鐘滴答滴答走過午夜一點,掀了掀紅腫疲倦的眼皮,那個答應她今天會早回的男人又遲到了。

自敞開的窗戶,看得見彎彎月兒。

遠處,車與人聲交錯的聲音逐漸沉澱,近些的,鄰居的電視聲音、罵孩子的聲響,隨著時間過去模糊了,這城市,也要沉睡了。

只是耐著性子的人終于耐性告罄了。

她起身,雙腿因為盤坐過久而麻木踉蹌了下,她揉了又揉,這才把僵硬的肌肉揉軟了點。

赤著腳,她走進廚房,拿起放在流理台旁邊的菜瓜布還有抹布,打開水龍頭,開始徹底地清洗稱得上是干淨的廚房。

接下來,她不只清潔了廚房,連最容易藏污納垢的排油煙機能拆的都拆洗了,再把冰箱、櫥櫃里的東西全部搬出來重新擺\放過,瓦斯爐也被她用抹布擦得亮晶晶,然後她來到客廳,蹲跪下來擦地,上亮光蠟,一遍又一遍,讓每塊磁磚都嶄新得像剛從廠房出來一樣。

她幾乎打掃了每一個地方,汗水成串地滑落,早浸濕了她整個背,T恤變得又酸又臭,她要等的人依然流連在外。

從上到下,由里到外,惶惶然的她思忖家里還有什麼地方可以整理、可以清掃?只要讓她可以不要再莫名焦躁、不要再去想那個人。

她甚至可以清楚听見牆上時鐘答答答的走動聲音,時針、秒針,交互著訴說時間的流逝。

凌晨三點五十分,門外終于有了動靜,從錄音室回來的韓漱打開門,腳才跨進大門就愣住,客廳亮著燈,而他老婆正坐在沙發上。

披頭散發的她臉上有汗,身上穿的T恤有股味道,她在做什麼?

「都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明天還要上班不是?」

他有個好嗓子,卯起來說話的時候磁音迷人,會讓人想一听再听,更遑論唱歌時會讓人為之神魂顛倒。

「我在等你。」放下根本沒專心在看的雜志,哈昀心臉色平靜的說。

「我今天通告滿檔,你又不是不知道。對了,我早上出門的時候記得你說有話要跟我說,最好長話短說,我累得很。」這時候他才想起不免有些歉疚,月兌掉穿了整天的西裝,松開領帶,隨手一丟,反正哈昀心會收。

「我們分手吧!」

韓漱的花邊新聞隨著他的名氣水漲船高變得比以往更多,那種明明同睡一張床,明明那麼近,卻覺得離他好遠的感覺越來越深刻。

他們這樣子有多久了?起先是聚少離多,即使不滿他太忙,緋聞比地上的狗屎還要多,她也選擇忍下,可是內心騙不了人,她的隱忍化成怨,而且越來越多。

那種坐在他大腿上,他圈著她,天南地北胡聊的日子不會回來了。

而如今這樣的日子,她不想過了。

靶情也有停損點,她沒辦法再跟這種男人耗下去。

韓漱停止了手里的動作,坐到對面沙發,和她面對面。

這種情緒性的字眼很少會從哈昀心的嘴里說出口,打從認識到結婚,又走過好幾個年頭,他最愛的就是她溫順的個性。

他這下驚覺,「我很久沒看到你的笑容了,是最近太累了嗎?要不把工作辭掉吧,現在我也不是養不起你,你可以找些感興趣的事情去做,或是要出門逛街血拼當貴婦我也不反對。」

他知道自己的婚姻有問題,但是,他一直以為等他在歌壇站穩了,這些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我不是我們婚姻上的問題。」哈昀心擲地有聲的道。

他現在才來關心她快不快樂,太晚了。

「問題不在你……意思是,我才是那個問題點嘍?」他語氣輕松的消遣自己。

炳昀心听了沒有笑,眼楮沒有,嘴角沒有,心里更不可能。

她的沉默讓他收起玩笑的態度,道︰「我承認我這些年很疏忽你……」

「我要離婚。」她不想再听他的理由。

「不要孩子氣了,我知道我很久沒有陪你,不然找個時間,我們出門去走走?」

她臉色一片蒼白,那忍耐的表情讓韓漱陡地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愛情禁不起長時間的忽略、漠視。

「我不相信,你很愛我的。」全世界的女人都可能說要離開他,唯獨哈昀心不可能!

「你就當我這些年大腦進水,小腦萎縮,被鬼迷了心竅。」她真的受夠在上面不清不楚的他了。

韓漱的臉蒙上一層難以解讀的情緒。

「我不懂,我們的生活逐漸寬裕,就快要可以過優渥的日子,你有什麼不滿意?」這不就是他們一路打拚的最終目標,如今目標已經在望,和他並肩的人卻要撒腿,這實在違背常理。

「比起優渥的生活,你被拍到去當紅女星家過夜是怎麼回事?」

「只是逢場作戲,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直以來我就是這副德行!我從來不跟那些女人玩真感情。」這種事情他已經解釋過遍,要他一再為自己的行為解釋,實在煩人。

「是啊,一直以來你就是這個樣子,一點也沒有身為人家丈夫的自覺,眼里也沒有我這老婆,我們到底為什麼結婚?你連自己的貞操都守不住,與其各過各的,擔著夫妻的虛名,不如離婚吧。」她的語氣冷淡,但決心卻已經是八頭馬車也拉不回來了。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你要讓我難看就是了。」情況僵持不下,看來不像往常那樣安撫一下就能了事,他態度強硬的指責她的不是。

「我告訴你,如果一個男人要靠吃吃喝喝、和女明星交際應酬才能成就事業,才能上台唱歌,我可以跟你說,你拿回來的錢我也不想要!真要這樣……你不如換個行業吧!」

「你要怎麼說、說什麼我都沒意見,但是我絕對不會離婚的!」他宛如抱著炸彈死守四行倉庫,也不退讓。

「我受夠了每天當寡婦,守著家,等一個不會回來的男人,我也受夠了花心,我想看見我的男人,是每天活生生能面對面的,而不是在報章雜志上,不是在每天娛樂新聞的頭條上面!

「韓漱,別說你不明白,我也是人,活生生的人,所以我想活得明白,不想再渾渾噩噩過日子,不想再過那種只有你韓漱,沒有我哈昀心的生活,這是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上我的名字,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吧!」她渾身冰冷,心里卻好像有把火在燒。

受一次傷,心痛一回,痛完心就會變硬一點,一次又一次,現在的她已經是鐵石心腸。

她的愛情走到盡頭,沒能與誰白頭偕老,交集的線變成了再也不會踫頭的平行軌道,愛情是什麼?其實只是個笑話。

韓漱听她把壓抑很久的積怨一口氣說了出來,再看著那張遞到他面前的協議書,不由得定住。

「……你確定這是你要的?」這樣決絕的她,令他的心百轉千回。

他認識哈昀心好些年,她從未疾言厲色的對他,這是至今對他說過最重的話。

她沉重又堅定地點頭。

緩慢地從胸前口袋拿出一支鋼筆,韓漱很干脆地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放下。

「你想要什麼,都給你,這房子里你看得到的、你想要的,我都沒意見。」

「我想要的,你已經給我了,我有雙手,餓不死的。」

炳昀心看著協議書上他的簽名,心頭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沒錯,離婚是她提出來的,但見他放棄得那麼快,她才明白,原來從頭到尾,放不下、掙扎的人只有她,早已傷痕累累的心在這一刻碎裂了。

這樣也好,離開婚姻枷鎖的他,以後就能名正言順地過他想要的生活,放縱、頹廢、荒唐,再也不會有人管,她也不用再擔個惡妻的名字。

他,得到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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