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當年是烏鴉 第八章 桃花依舊笑春風(1)

褚司容將鞏棋華安置在綺羅苑,打跟阮芝瑤成親沒多久,因太過思念鞏棋華,他便搬來這院子住,雖于禮不合,但褚臨安沒意見,全府就沒意見。

「這樣好嗎?棋華這孩子與你同住在這,可你們畢竟沒有名分……」鞏氏話未說完,看著昏睡著的鞏棋華,忍不住一陣心酸,低頭拭著老淚。

「祖母,這院子是屬于她的,她只是回到原來的地方而已,再者別人怎麼說我都不在意。」他神情堅定的回答後,對著荷芯、蓮錦道︰「老太太累了,你們扶她回去休息。」

碑氏拭淚點頭,讓兩個丫鬟扶出房門外,卻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孫子溫柔凝睇鞏棋華的樣子。床上的棋華早已不復之前的美麗樣貌,她僬悴蒼白,但在他眼中,似乎仍是那麼美麗動人。

當初她若能阻止,能讓棋華留在司容的身邊,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的慘況。

深吸了口氣,鞏氏再拭一次熱淚,才緩步而行,也在心里祈求老天爺給兩人一次幸福的機會。

荷芯貼心的將房門給帶上,才扶著鞏氏回澄園。

「對不起……我始終沒法子把你帶回來,但你放心。我變得愈來強了,我相信再等兩、三年,我絕對有足夠的力量可以保護你,所以一定要活下來、要活下來……」褚司容喃喃低語,並輕輕的在睡美人的額上印上一吻。

好好睡,睡飽了你就可以看到我。他無限愛戀的輕撫她削瘦的臉頰。

碑棋華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在太醫的用心醫治與荷芯的細心照料下,足足過了三天三夜,她卷翹的睫毛終于微微動了。

仿佛有人在看著她……鞏棋華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仍有些模糊,但在眨了眨眼,看清近在咫尺的俊逸臉龐時,她先是一怔,接著淚水無預警的涌出。

「是……是夢嗎?」她的聲音沙啞哽咽,淚水洶涌,壓根止不住。

褚司容厚實的大掌撫上她淚濕的臉龐,「不,不是夢,你回來了,對不起,是我不夠強大,才無法早點帶你回家,但至少現在我能好好守護你,你可以放心了,我會愈來愈強大,一定可以替你遮風避雨。」他眼眶濕漉漉地,他好心疼,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靶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她心里喜悅,淚卻落得更凶,「沒關系了,能在生前再看到你……我好感恩……好感恩了。」

「不!不夠!」他的聲音激動,握著她的手好緊好緊,「我不一樣了,所以你一定要活下來,因為我需要你,你听見了嗎?」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的是大忠卻不孝的事,但為了天下蒼生,他不得不當個逆子,可他心里還是會有難受的時候,而他需要她的支持與慰藉。

「你……需……需要我嗎?」她怔怔的、眼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對!必須是你,才能讓我有力量去做那件對的事,答應我會活下來好嗎?答應我。」他真摯而深情的說著。

她回握住他的手,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好。」

因為他需要她,她愛的男人需要她,所以她一定要努力活下來,一定要。

接下來的日子,在褚司容的指示下,太醫用最好的珍貴藥材治療她,一日三回送上,再加補身湯品,就是要讓她早早恢復健康。

雖良藥苦口,光聞其味就知其難以下咽,且先前受虐,鞏棋華的胃口不好,時有反胃情況,但為了活下來,她仍逼自己一口一口的咽下。

在綺羅苑休養的這段日子,除了褚司容外,鞏氏、荷芯亦時時陪伴在她左右,她覺得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這麼幸福了。

期間褚臨安、牧氏、賀姨娘等人也都禮貌性的來探望過一次,但她大多在沉睡中,與他們並無交談,而阮芝瑤跟巧兒則不曾踏進這里,步,據悉是褚司容特別交代的,不希望她們接近她,只為讓她能專心休養。

只是鞏棋華的身子太弱,即便休養一個多月,仍病情沉重,幾乎看不到任何起色。

此刻,褚司容靜靜的坐在床邊凝睇她,全心全意只想著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嬌弱虛弱的她恢復健康。

眼睫動了動,鞏棋華幽幽轉醒。每每張陣看到是他,她總會給他一個淺淺微笑。

見她示意想起身,他起身靠近她,小心翼翼的將她扶坐床頭,並替她墊上引枕。

「我覺得今天好多了。」她沙啞著聲音道。

「真的?」他覺得還不夠好。

她微微一笑,「嗯,心里覺得幸福,身子自然覺得好了,可以回到這里、回到你身邊真是太好了。」

他也回以一笑,伸手輕撫她仍然蒼白的臉,「還不夠,我要你更幸福,我要你能起身走動,我要帶你去逛市集,我們不爬牆,就光明正大從門口出去。」

她眼楮濕漉漉的,「可能嗎?」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有多麼虛弱,但她渴望再與他同游舊地——這樣的奢望,午夜夢回之際,她早已夢了無數次。

如果可以,就像他說的,不管什麼禮教規章,不管別人會怎麼看待,她不在乎,幾乎死過一回,在這剩余的人生里,能保有多少美麗回憶,她就想擁有多少,至少在闔上眼眸的那一刻,她一定能笑著離開。

「可能!當然有可能!」他的手緊緊握住了她,深情凝睇,「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死去,我需要你,沒有你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你懂嗎?」

「我真的這麼重要嗎?」

「小傻瓜,你重要極了,有了你,我的生命才珍貴,我要你為我生兒育女,我要你陪我走完這一生,只有你可以,听到沒有!」

「好好,我陪你。」她淚眼凝睇,哽咽的點頭。

雖然褚司容一直以言語鼓勵她,但鞏棋華的狀況並未好轉,于是從這一天開始,他轉而用了別的方法。

此刻,鞏棋華在荷芯的攙扶下半坐起身,靠著床頭,隱隱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荷芯笑咪咪的向端了一碗豆腐腦的褚司容福了福身就退出房門,掩門時,看到主子驚喜的模樣,她便知道大少爺買對東西了。

碑棋華看著坐在床榻的褚司容,難得露出有食欲的樣子,「好懷念啊,是市集老婆婆的豆腐腦,冬天是熱的,夏天是涼的,冷熱都好吃。」

「不必懷念,現在就可以吃了。」見她笑著頻點頭,他連忙邊吹涼,邊一小湯匙一小湯匙的喂進她口中。

她雖然吃得很開心,但只吃了半碗就停口了,因為桌上還有待喝的藥湯,怕待會兒喝不下,晚點還得麻煩荷芯去溫熱。

明白她的善良,褚司容也沒勉強她,改端起藥碗喂她。

吃了甜的再喝藥,讓本就難以入口的藥湯變得更苦了,她一張小臉都皺成一團,但她仍然沒吭一聲。

見狀,他忽然將湯藥送進自己口中。

她一愣,「你做什麼?那很苦……」

話未說完,他以口喂藥,將口里的藥湯緩緩喂到她口中,害她一顆心抨評狂跳,整個人羞澀不已,看著她蒼白已久的臉蛋終于重新染上誘人酡紅,盡避是因為嬌羞,仍令他狂喜不已。

輕淺接觸後,他放開了她的唇,專注凝睇著她。

她只覺得口中的藥汁不再苦澀,雙眸不禁綻放羞赧卻喜悅的光芒。

「下回你氣色不佳的時候,我就用這方法讓你的氣色變好。」他愈看愈滿意。

她抿唇輕笑,又羞又怯。「胡說。」

「這方法挺好的,你的臉色更好了……」

褚司容再次欺近,鞏棋華的心怦評狂跳,在他再度親密地吻上她的唇時,她闔上了眼眸,羞怯地給予回應。一吻終了,兩人額頭相抵,氣息相融,相視一笑。

日復一日,也許是心情變好,也許是愛情的滋潤,鞏棋華對自己的身子也樂觀起來。心想,許能恢復健康也不一定。

「氣色真的好了不少。」鞏氏坐在床沿握著她的手,看著仍然瘦弱但精神顯然好了許多的女孩,眼眶忍不住含淚。

「祖母。」鞏棋華回握住她的手,眼楮也綻著淚光。

碑氏笑笑的搖搖頭,「沒事,你快點把身子養好,這一次祖母一定會跟你褚伯伯談好,讓你可以跟司容在一起,你們一定能過得很好。」

「真的嗎……但太子那會不會在知道我身子養好後……」她承認心里渴望與所愛能廝守到老,但近日她開始擔憂太子會想重新接她回宮中。

「司容什麼都沒說嗎?」

「他只說什麼事都不用擔心,這事太子不主動談,他也不主動提,但他是絕對絕對不會再讓我離開他。」說到後來,她粉臉酡紅。

「那你要相信他,就我從你褚伯伯那里問來的,太子對你的事是能避談就避談,能不听到你的消息是最好的,所以他是絕不可能再回頭要你。」

听到這里,鞏棋華才真正松了口氣,「太好了,那我一定把身體養好。」

碑氏含笑點頭,「是啊,才能好好跟司容過一輩子。」

「嗯,一輩子。」她甜甜一笑,但不經意抬頭時,粉臉更加羞紅。不知何時司容他已經進了內屋,那不就听到她跟祖母說的話了,真讓人覺得不好意思。

碑氏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正好見到褚司容走了進來,「回來了。」

他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她只知道兒子近來排了很多事給他。

褚司容向鞏氏笑著點頭,目光隨後落在鞏棋華身上。

碑氏見兩人深情相視,心想自己就別在這兒礙眼了,「你們好好聊吧。」

見老夫人先行步出房間,荷芯、蓮錦連忙憋著笑跟了上去,但仍忍不住回頭偷看,見兩人深情望住對方的樣子,實在令人羨慕。

「你今天看來氣色很好。」他細細打量,露出滿意的笑容。

她羞怯的點頭。「祖母也這樣說。」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話落,他替她穿上保暖的狐裘,替她穿上鞋襪,橫抱起她。

褚司容著小廝打傘,為兩人遮掉飄落的雪花,兩人來到久違的桃花林。

「還不到桃花滿園的時候,但我知道你好想來這里看看。」他抱著她進到桃花源。

廳堂內已經放置暖爐,相當溫暖。褚司容讓兩名侍從退了出去,才溫柔的為她解開狐裘,並擁抱住她,讓他得以真實感受她的溫度。

冬雪覆蓋了枯枝,一整片桃花林不見粉紅桃花,而是一片寧靜的白,另有一種純粹美感。

兩人相依相偎,並透過窗口賞雪景。

不知何時,褚司容的目光轉而投注到她臉上,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鞏棋華收回目光,抬頭一看,由于兩人離得很近,她隨即因他的凝睇而羞紅了臉。

他輕輕緩緩地吻上她粉女敕的紅唇,從溫柔變得狂烈,听她喘息不已,他不得不結束這個吻,為她輕輕拍撫背部,她則將臉窩在他頸間。在他的拍撫下,狂亂的心跳與呼吸漸漸平穩。

他聲音沙啞的開了口,「好好把身體養好,這一次,我要擁有完整的你,我要你當我名副其實的妻子。」

明白他的意思,她羞紅了臉。

「不管要用什麼方式,我都會跟爹要了你,我們要在未來共度每個晨昏,」他微微放開她,才得以看清楚她又驚又喜的模樣,「你在乎是正室、側室或者通房嗎?我希望你不介意,因為我的心從來沒有離開過你,就連身體也不曾踫過其他女人。」

听到這,她眼眶泛紅,「怎麼會?」

他都已經成親了,還為她守身嗎?他是一個男人啊,有必要為她做到這境地?

他正色道︰「巧兒那件事,我依舊認定自己沒有污辱她,阮芝瑤不是我要的妻子,我也不願意踫她。」

听到這,她忍不住道︰「這對她太不公平了。」巧兒不說,但阮芝瑤是無辜的。

「我知道我自私了些,但情感這件事原本就由不得人,再說我也是為了她好。」見她一臉不解,他進而解釋,「我沒有掠奪她的清白,還直言我可以幫她想辦法去追尋她自己的幸福,可是她不肯、她想不通,太過執拗。」

「或許那是因為在乎你。」她未曾見過阮芝瑤,但她也是一個女人,她懂這種痴心與執著。

「可我最在乎的人是你,我從來不瞞她我對她無心,是她不願意放手。」他熾烈的目光深深直視著她。

「那我也告訴你,我沒有把自己給了太子,我只愛你。」她聲如蚊蚋的說著。

他听見了,他不否認他內心的激動,尤其她染紅的粉頰如此誘人。他再度攫取她的唇,溫柔的和她唇舌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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