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再在我面前提這兩個字。」不自在地把頭撇開,歐陽帝絕蹙著眉道。第一次有女人敢這麼擅自模上他的臉,還說著他最厭惡的話。但是奇異地,她的踫觸卻並不讓他覺得討厭。
「哪兩個字?‘漂亮’嗎?」雙手不屈不饒地模著他的臉,唔,怎麼感覺自己有點像采花大賊似的,「可是你真的是很漂亮啊。」她說的可是實話。
「你……」冷冷地扯下她的手,他有些氣竭地看著她,她居然一再地犯著他的禁忌。
「只是模一下而已嘛,你好小氣,茵茵每次都會讓我模的。」她小聲地抱怨道,效仿前人三顧茅廬的精神,手繼續朝著他的臉模去。
「你……」
「爺!」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夾雜著呼聲傳來,兩道人影掠至歐陽帝絕的面前,然後在看見了眼前的情況後,幾乎絕倒。
老天!他們沒看錯吧,一向不喜歡與他人踫觸的主子居然會容許一個女人靠得他這麼近,還把兩只手貼在他的臉上。更讓他們覺得震驚的是,這個女人居然還是活著的生物——爺居然能夠讓她活著?!
罷才听到竹林里有些異動,沒想到趕過來看到的竟是這般情景。她……究竟是怎麼進來的,寒竹林的唯一入口是由他們兩個把守,而她,居然可以避開他們的視線進入。
冷汗由額際手心冒出,爺最不喜歡的就是在獨處的時候有人打擾,「爺,屬下該死。」莫沙和越眠兩人齊齊地跪下領罪道。
「哼。」歐陽帝絕輕哼一聲,吩咐道,「帶她回山莊。」
哎?「回山莊?」莫沙、越眠和唐顏雨六道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歐陽帝絕。
「回什麼山莊?」唐顏雨奇怪地問道。
「絕日山莊。」
絕日山莊……好像,有點耳熟耶!「可是我要回唐府啊。」她邊叫邊跳離他身邊。
「你干嗎?」
「自己找路走回唐府啊。」他難道不會看嗎?既然他不肯送她回家,又不告訴她該怎麼走,那她只有自己找出路了。
「我沒有允許你走。」他眯起眼眸閃到她的身前,聲音微慍。他不喜歡她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她該听他的話才是。
允許?他以為他是大官嗎?「干嗎一定要你允許,我又不是沒有腳走路。」她擺擺手繞過他繼續朝前走。
「你再違逆我的話試試看。」平淡的語調,卻有著不容質疑的警告,從來沒有人敢對他的話置之不理。
奧?唐顏雨愣了一愣,抬起腳再跨了一步……
嘩啦!原本平靜的湖面一片翻騰,周圍的竹子盡數皆斷。布滿煞氣的神情一閃而過,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他根本不曾出過手般。
不……不是吧。唐顏雨猛眨著眼楮。這就是……武功嗎?他好厲害。比她以前看過的那些賣藝的人都強。
「你……」腦子好亂,誰來告訴她剛才是她眼花看錯了。
「我說過不許你離開的。」他低頭盯著她,猶如呢喃般地說道。
「爺!」一旁的越眠莫沙不禁呼道。相處了這麼多年下來,自然知道此時的主子其實已然動怒。
不過更讓他們覺得奇怪的是,主子居然沒在剛才要了這個女子的命。
「帶她回去。」歐陽帝絕下令道。
「可是爺,萬一她是刺客的話,那……」越眠和莫沙不無憂慮地道。
「無妨。」他盯著那張依然一臉震驚的小臉道,「即使如此,我也要帶她回山莊,因為——她可以听完我的曲子。」
啊?可能嗎?越眠和莫沙怔怔地互看了一眼,下巴幾乎掉地,爺向來把內力注入琴音之中,即使是武功極高的人,也未必可以听到最後,更何況是一個看似不會武功的女子。他們兩個就不知為听少爺的曲子,吐了多少缸的血。
「爺,那她……」
「所以,她會是我的東西。」潤澤的紅唇勾起了魅然的一笑,他的手指劃過那冰冷瑩白的琴身。
「你說什麼,雨兒不見了?!」震怒的聲音,自唐家的大堂中傳出。唐木天吹胡子瞪眼楮地看著一身瑟縮地站在面前的茵茵,不敢置信地問道。
「是……是啊。」茵茵小聲地囁嚅道。在山洞口,她等了許久,就是不見小姐出來,于是乎,她才壯著膽子走到山洞內去查看,誰知道,映入眼簾的只有一片石壁,哪里還有小姐的影子。
「你不是跟著小姐的嗎?怎麼還會走丟?!」唐木天來回踱步道。雨兒自小就酷愛花草,所以滿山跑地去摘采花草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問題是,她絕對不會如此突然消失。即使再怎麼任性,雨兒在某些方面還是有一定的分寸,不會讓爹娘擔心。
「我……我是跟著小姐,可是在山上發現了一個山洞,小姐讓奴婢候在洞外,所以……」茵茵的聲音,越說越小聲。小姐啊,究竟在哪里,嗚嗚嗚,可憐她只是一個丫鬟,就要面對老爺如此的怒氣,真不知道若是老爺再生氣下去,她是不是要提早預備棺材。
「那你山洞里面都找遍了?」問話的不是唐木天,而是一直站在一旁的唐夫人。
「找遍了,都找遍了,但是就是看不見小姐的蹤影。」茵茵連連點頭回答道。否則她也不可能飛奔回唐家來找罵啊。
「那……」比起唐木天的焦急,唐夫人稍嫌鎮定一些。雖然心中擔心女兒的安慰,但是事到如今,最該做的,應該是派出手下去山里找人。
「那……夫君,不如我們快些派家里的人去山上尋找,順便知會官府一聲。」唐家素來和當地的官府關系不錯。這主要是逢年過節,唐家總是免不了送上些錢財禮品。畢竟官商相通,已是公開的秘密了。
「也只能如此了。」唐木天嘆了一口氣,「興許茵茵只是貪玩,也許馬上就會回來了。」
「可是……」唐夫人欲言又止。雖然女兒也許有些貪玩,但是素來不會開這種玩笑。從小到大,每每要去哪里,總會知會一聲。
莫名的,唐夫人的心中揚起了一陣不安之感。
雨兒,該不會真的發生了什麼不測了吧。
「喂,你們放開我啊!」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怎麼可以私自囚禁良家女子。」
「我要告官,我絕對不要去那個絕……什麼山莊啦。」
叫嚷的聲音,一路上就沒有停過。越眠和莫沙互看一眼,爺向來最受不了吵鬧之聲,能夠忍受到如此地步,實屬難得。
「歐陽帝絕,你放手啊。」唐顏雨嚷道,使勁地想要掙月兌開對方的束縛,從剛才到現在,她的雙手就一直被他的右手鉗制著,讓她連月兌逃都做不到。
「不可能。」他懶懶地瞥了她一眼,丟出了三個字。
哎?這是什麼意思,他的眼中到底還有沒有王法啊!
驀地,拖著她走在前面的頎長身子突然停住了腳步,害得她幾乎撞上他的身子。
「要停下來也說一聲嘛。」唐顏雨小聲地咕噥著,抬起頭,大宅的正門便隨即映入眼簾,而在大門的正上方,暗紅色的牌匾上赫然有著四個金燦燦的大字——「絕日山莊」。
就是他住的地方嗎?光是站在門外,就可以感覺到一股攝人的氣勢。唐顏雨咽了咽喉間的口水。
「開門。」歐陽帝絕一聲令下,莫沙和越眠已跑至門前,重重地拍了三下紅木門板。
大門緩緩而開,他手一動,拉著她繼續前行。
「啊!」腳下一個踉蹌,她跌跌撞撞地跟著他跨進了山莊大門。
「別走那麼快啊,我……我……我……」她還沒做好準備啊!
細碎的鵝卵石鋪墊的林蔭小道,長排的綠柳迎風搖曳,古色古香的亭台樓閣假山以及小橋流水……即使是看慣了唐家的富貴,唐顏雨也不禁要被眼前的景致驚呆。
可以想象,他絕對是很富有很富有的人。可是既然如此,他想要找人听他彈曲,只要花些銀子即可,就算是不花銀子,以他的琴藝,應該也會有大批人慕名而來啊……等等,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而是……
「走慢一些啊,我快跟不上了!」唐顏雨狼狽地喊道。他走路的腳步太快,她需要用跑的才不至于跌跤,「還有啊,男女授受不親,你不可以老是這樣抓著我的手。」她可沒忘記娘平時的教導。
腳步一頓,他回過身望著她,「你是我的東西,我為何不可這樣?」
東西?!「我是唐府的小姐,不是你的東西!」
「我說你是就是了。」不容許她有任何的反駁,他淡淡地下著結論。她是他的,無論如何都是他的。
「可是我根本就……」才想繼續說著,她的目光卻在望見了不遠處的花圃中那一株正盛開著的粉色花朵而噤住了口。
粉女敕的色澤,比普通的鮮花都要來得大的花瓣,單個兒的睫干,葉子呈現著三角狀。這是——「木子葉!」她驚叫道。苦悶的小臉瞬間轉為燦爛的笑顏。木子葉,雖然名為葉,實則為花。
她只在書上見過,找了好久都不曾找到,而今卻在這里看到了!
「是木子葉,木子葉!」唐顏雨興奮地叫嚷著,臉蛋上的喜悅幾乎無法言表。
璀璨如陽光般的笑顏,使得他的手指不由得微微松開,霎時之間,她便猶如月兌了線的風箏般,奔到了花圃中。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木子葉,真的比其他的花要大上好多。」她雙眼目不轉楮地盯著眼前的這株花,小手好奇地輕輕觸模著。
「天哪!這里還有德蘭草!」興奮的尖叫聲還在持續,她顯然又發現了新的珍品。
「還有……還有菜芙蓉!」那聲音簡直像要昏倒似的,說得上氣不接下氣。唐顏雨興奮地看著花圃里所栽種的花草,有好多的奇花異草,她以前都只是從書上見過,不曾親眼看見實物。而今……
「好多……好多……這個,還有那個……」激動的神情,簡直就像要把這些花草通通抱入懷中。
不遠處,頎長的身影微蹙著眉,望著滿臉通紅的容顏。
「越眠!」歐陽帝絕喚道。
「屬下在。」
「把她劈暈,帶回楓閣。」
如此令人煩躁的聲音,難保他不會一個失手,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