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為聘妻為天 第七章 果兒,嫁我可好?(1)

「誰?」

睡到一半的殷如素忽地听見有異聲,她以為身懷武功的四喜會起身查看,但等了許久只听到守夜的青玉的打酣聲。

青玉睡著了?還睡得這麼沉。

反常即為妖,這淺眠的丫頭一有聲響便會清醒,習慣先看看小姐有沒有睡好、踢被子了沒、要不要如廁或喝水,等確定了小姐一切安好後,她才會回外屋的小榻躺下,而今晚連她都感受到異動,青玉睡得再沉也不可能毫無所覺,除非她被……下藥了。

而唯一有機會動手的只有……

思及此,原本的慌亂一掃而空,繼而是等待,以及莫名的惱怒——夜深人靜,還讓不讓睡。

「我。」張揚而不收斂的男聲低低揚起,如醇酒般的嗓音十分迷人。

「梁上君子?」

一聲輕笑,後是輕佻的輕哼。「爺像賊?」

「翻牆而來,登堂入室,不是賊難道是送金送銀的過路財神?」

「財迷,爺不如那些黃白俗物?」他冷哼。

「銀子人人愛,賊卻不見得,通常人人喊打。」要不是知道此人臉皮特厚,她真會高聲大喊捉賊。

「爺是萬人迷。」他大言不慚。

在被里翻白眼的殷如素心里月復誹了幾句,卻不得不承認顏值高的人特別吃香,他四下干盡壞事,可那迷人的桃花眼一橫,很容易就船過水無痕了。

反正他就是渾人,跟個渾人計較是跟自己過不去。

「對爺的話有質疑?」竟然半晌不吭聲。

「不是,剛剛打了個盹。」發呆這種事不用提,有點丟臉,她居然因為他好看的外表而走神。

女人果然都很膚淺,只看臉。

「你說什麼?」打盹?

月光輕曳,照在一張令人看得失神的俊顏上。

「小聲一點,你想吵醒其他人嗎?」她可不想落個夜會情郎的污名,令家族蒙羞。

昏黃的光暈忽地一亮,一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照亮來者俊美的臉龐。「這院子的人都睡了。」

「迷藥?」小人伎倆。

「安神香。」他坦承。

她不解。「為何我沒中招?」

唇角一勾的趙無疾十分得意,「你睡前的紅參桂圓湯里有解藥,爺這一招用得妙吧!」明明是作賊還得意,他真的是狂到無可救藥。「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呀!」

殷如素暗諷早知四喜是內應,但她一片坦然待人,四喜還是不喜明月,偏好臭水溝,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少悲秋傷春,爺帶你賞月去。」水色的床帳內,隱隱約約照出一道縴合度的身影。

「不去。」晚上不睡覺看什麼月亮,他有病。

「不能不去。」趙無疾霸氣十足的走上前,伸手欲撩帳子。

「不許動。」他能不能做點人干的事,別老行畜牲之舉。

他真不動了,把手上的夜明珠當轉珠轉著玩。「小丙兒,清風徐徐,月色清輝,在月下影兒成雙好不快活。」

「那叫私會。」有規矩的名門閨秀不會做。

「和爺私會是福氣,爺挑人的。」她當是誰他都看得上眼嗎?燈火闌珊處,他想起的人只有她。

趙無疾被無良的皇上留到剛剛才放人,兩人下了一盤又一盤的棋,黑棋、白棋在棋盤廝殺,你進我退,你攻矛,我持盾,從天明下到天黑,又從天黑戰到滿天星子出來了。

不論輸贏,只求痛快。

兩雙相似的桃花眼中都有對戰後的狂熱,「為什麼所有人都不相信汝南王不會造反呢?如果皇叔想要那個位置,朕拱手讓出。」趙無涯以一句「朕累了」做為棋局的結束。

他所言的「朕累了」指的不是身體上的疲累,而是做皇上做乏了,他想休息,可沒人體諒他,接手他這份不是人干的活。當皇帝讓他雞鳴得起,睡得比狗晚,做得比牛累,還得當種馬,貢獻快被掏空的身子去雨露均沾那些被送進後宮的大臣之女。

什麼寵愛都是假的,一個個令人作嘔的女人他踫都不想踫,可是為了政令能順利進行,他只好犧牲龍軀,好鞏固一些派系勢力。

原因無他,只因他太年輕了,尚未建立令人威懾的聲望,老臣們不像怕當年的攝政王一樣畏懼他,新秀拿他試水溫,百年世家隔岸觀虎斗,一些皇商選邊站,認為新帝靠不住。

在外人眼中溫和謙遜,明理公正的趙無涯其實是個月復黑的皇帝,而且還是話癆,他邊下棋邊吐滿肚子牢騷,不許堂弟贏棋,捉著他大吐苦水,最後還把自己受的委屈加諸于人。

趙無疾就是個坑,專門接收皇上吐出的廢言,皇上心里輕松了,換他一身沉重。

而皇上坑人一流,一吐完諸多不滿後,又接連下了幾個旨意,讓任勞任怨的堂弟去執行,他繼續頂著仁德之名當他廣納賢士的明君。

「我能說好走不送嗎?」她上輩子沒挖他家祖墳吧,讓他萬里不懈的追殺到底。

「不行。」他強硬。

面對不講理的人,殷如素是莫可奈何。「你曉得此時是什麼時辰了嗎?夜鶯都睡了。」

「子時剛過一會兒。」丑時一刻。

看他理直氣壯的神情,她發現對牛彈琴沒有用。「你非要我沒得好覺睡是吧!」

趙無疾將眉挑高。「夜闖香閨的事爺沒干過,不過凡事總有第一次,多來幾回就熟門熟路了。」

還來?她挫敗。「轉過身去。」

「為何?」

「姑娘換衣服。」

「早晚都得看……」還怕羞呀!

「你說什麼——」當她沒听見他完全不放低的嘀咕啊?這一位狼兄太不把人當一回事!她為之氣結。

「反正也沒什麼看頭……」

「趙無疾——」惱紅臉低喝。

「爺收回那一句沒什麼看頭,士別三日,刮目相待,你讓爺大為驚喜。」小丙子長大了。

「你轉頭,不許看。」他當看雜耍嗎?目不轉楮。

爺兒脾氣往上沖。「都是爺的為何不準看。」

她一听,頭頂都快冒煙,氣的!「沒拜堂成親前,我是我自己的,把你的狼眼移開。」

他一動也不動,狼眼……不,是黑瞳深邃,看得熱血沸騰。「要不你早日嫁爺,不用等到及笄。」

自從被他取笑個矮後,又自覺發育得晚,這一年來殷如素非常用心的調理自身,不僅補身的湯湯水水不斷,還加強美白養顏的保養,縮腰小腿,抹絲瓜水潤膚,甚至為了長高還踢毽子、跳繩、偷練瑜伽……女人為了美什麼都做得出來。

從齊南回京後,殷如素可說是一日一變化,她前幾年摘桃花、采桃子曬黑的皮膚白回來了,滋補的湯水起了作用,她來癸水後的身子一直抽條、一直抽條,足足抽了三、四寸。

所謂女大十八變,女子在某個年歲中變化極大,于短短一、兩年間與過去告別,月兌胎換骨,蛻變成蝶。

其實也才一個多月沒見而已,就感覺原本的小臉長開了,小姑娘的嬌憨多了分女子的嬌色,眉眼間有著淡淡嬌艷,猶如含苞待放的小花骨兒悄然在枝頭綻放,明媚動人。

「不要。」誰要嫁入皇家那個大染缸。

「要不爺先辦了你,你不得不嫁。」

「不要。」她迅速往床鋪內側一滾,拉起被褥將自己裹得密不透風,眼中透著微慍的抗拒。

「除了不要,你還能給爺其他的話嗎?」一臉不快的趙無疾坐上床頭,一手壓住她往上拉的被子。

「你……你不是要賞月,我陪你。」

「你認慫了?」他取笑。

不認行嗎?遇到賊老大了。「你轉身,我換衣服。」

「不轉,爺看著。」大好美景誰敢叫他錯過。

「趙無疾,你到底去不去?!」泥人都有三分火氣。

笑意一揚。「膽兒肥了,三番兩次直呼爺的名字。」

「取名不就是讓人喊的,你要是不喜歡,我改喊你世子爺。」她這人很隨和,從不強求于人。

「世子爺」三個字一出,趙無疾臉色刷地一陰。「世子爺是給外人叫的,你是自己人。」

知道再鬧下去他肯定會發火,殷如素語氣一軟,和緩情緒。「無疾哥哥,你的邀約還算不算數,再耽擱下去天就要亮了,賞月成了逛早市,當心月色沒瞧見卻看見一堆雞屎。」

「什麼雞屎,煞風景。」他低啐。

「夜涼如水,更何況現在又是深夜時分,我這身子骨你又不是不知情,不添件衣裳又要犯病了。」她在春、秋兩季最容易發病,因為早晚溫差大,看似暖和卻帶有涼意,一不小心入了風邪,病蚌三、五天是常有的事。

她給自己開方子,久而久之也成良醫。

雖然未在藥鋪坐館,可她身邊的人一旦身上有個病痛,一向是她醫治的,無師自通治好不少頑疾,只是以她的身分不好高調,所以只在自個兒院子練練手,知曉她會醫術的人並不多。

看她小臉有點白,一模小手的確不夠暖,憐惜之心油然而生。「穿厚實點,別招了風寒。」

「是的,大爺。」終于把這頭逆毛獅子撫順了,真不簡單,再讓他胡鬧下去,她的名聲也毀了。

「哼!還大爺呢!根本是磨人的貓兒生了副狐狸性子,將爺當要糖吃的孩子哄。」他知道她糊弄他,但也被取悅了。

趙無疾走到窗邊抬頭望月,殷如素這時趕緊拿起放在床邊小幾上的家常服穿上,瑩白的腳兒柔美,套入繡雲雀啄米的繡花鞋內,鞋子兩邊有細帶,往上綁腳,顯得小腿修長,有股縴麗之美。

「一雙大腳。」他不知何時又轉過頭來了。

「嫌腳大就別盯著看,我中意得很。」殷如素踢踢裙擺,將未纏足的雙腳往裙內放。

不給看。

她也是有傲性子的。

「在爺面前耍脾氣了,真得瑟了你。」還不是仗著他寵著她,恃寵而驕,不過他樂意。

「爺呀爺的直喊,還走不走啊?」她就別強起來怎樣,好言好語不管用,她只得扮一回悍婦。

他一哼。「走。」

趙無疾一手攬著她的小蠻腰,從四方格子窗一躍而出,幾個輕點的起落,人已落向泊在湖心的小舟,風吹湖面而輕漾,舟身也跟著輕輕搖擺,湖中倒映著暈開的圓月,月圓人相偎。

「你輕功真好。」要是她也能飛該有多好。

繼顏值之後,又多了一個新優點,殷如素對他的好感往上竄升一些。

「這是重點?」他囂張的挑眉。

她好笑的捧場。「所以很仰慕你啊。」

「這還差不多,爺……我是像山一樣的崇高,不要忘了繼續崇拜。」她的吹捧讓他非常受用。

「怎麼不說爺了?」她笑眼盈盈。

趙無疾一臉不自在地拉著她走進舟篷里,相對而坐。「你不是不喜歡,爺……你就偷著樂吧!」

「不是不喜歡,而是有隔閡,感覺你高高在上,而我卑微得有如你腳下的泥。」階級制度中永遠皇權至上。

「那這樣呢?」他傾身向前,在她唇上一啄。

「啊!你、你……」粉頰瞬間爆紅,她又氣又羞的捂著臉,露出兩顆圓睜的大眼瞪人。

「不太夠味,再來。」淺嘗一口更想深入了。

「不行。」她直接捂嘴,不讓他得逞。

不過兩人先天上體形懸殊,加上趙無疾又是習武之人,他輕輕伸手一扯,嬌柔的玲瓏身軀就滾入懷中,不容拒絕的唇狂妄的覆上。

口中盡是他的味道,帶點薄荷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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