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為聘妻為天 第九章 壓過嫡姊出風頭(2)

她反駁。「是實際,我不是你,你能做的事我做不得,我改變不了庶女的出身,那是我的硬傷。」

「硬傷?」他听不懂硬傷是什麼意思,但絕對不是好話。

「說說看你在安南做了什麼?」無謂的話題再爭下去,兩人之間鐵定會吵起來。

見她把話轉開,趙無疾瞪了一眼,但未惡臉相向。「安南這幾年並不平靜,只怕有人坐不住了。」

「又要打仗了?」人未走,她已先為他擔憂,再會打仗的將軍也怕天有不測風雲的時候。

「本來八月過後便會起事,不過……」他神情得意的一笑。

「皇上便是派你去阻止戰爭發生?」皇上的心得有多硬,安南的民風剽焊,他想趙無疾死在那里不成?

你怎知是皇上?他用眼神詢問。「是推遲,讓皇上有時間命將軍練兵,以及籌備糧草。」

「一定會打?」

「必打。」安南王的野心太大,已經不滿足現狀。

「你……會去嗎?」她不希望他去。

趙無疾沉默了一下,伸手將她的頭推向自己胸口。「安南我熟,我是主將。」

「那你還想娶我?!」一股怒氣忽地由胸腔噴發。

「這是兩碼子事,我生,你是我的妻子,我亡,你是我的未亡人。這輩子你只能是我的。」為了她,他不會折在安南。

「趙無疾,你不要臉。」她臉微紅,氣他把生死兩字說得太簡單,不了解被留下來等待的人的心情。

那是煎熬,只為前方傳來的一個信息。

「要臉做什麼,我要你就好。」他嘻笑的往她唇上一吻。

「你……」哭笑不得的殷如素有想撞牆的感覺。

「好,別急,別氣,說件讓你包管笑出來的事,還贊我能干。」做人難得幾回炫耀呀!以前做得再好也無人捧場。

因為說不得。

「說。」笑不出來拔你頭發。

他嘿嘿開始講古了。「我這回去了安南就干了兩件事,一是炸了安南王私自開采的礦山,讓他的鐵砂和銀礦不能再開挖,入口處淹在幾十丈潭水底下。二是劫了他藏在地庫的銀子。」

「多少?」一說到銀子,她的精神就來了。

「一千六百多萬兩白銀。」運了十天才運完,快把他累死了,他都不知道銀子有這麼沉。

「然後呢?」她要听下文。

趙無疾桃花眼一挑,眉飛色舞。「見者有分,一千萬兩上繳國庫,皇上樂得賜我兩座皇莊,說打仗不缺銀子了,兩百萬兩給了幫我搬銀子的人和暗衛營,剩下的全是我一人獨得。」

他對自己人一向慷慨。

她大受震撼。「你、你有四百多萬兩……」

天呀!好有錢。

「錯,是我們有四百多萬兩。」他把她算在內。

殷如素急不可待的捉住他的手。「我們成親吧!」

「嗟!財奴。」他笑著一啐,眼中多了寵溺。

陽春三月。

年年年頭接年尾,萬象更新又一年。

轉眼間,又到了桃花開的季節,殷如素十四歲了,腰細腿長人標致,嫣然一笑百媚生。

年前,三夫人簡琴瑟為殷如惠定下一門親,雖然本人並不滿意,和杜姨娘上三老爺那兒

鬧了一回,但是三房是當家主母做主,她們鬧歸鬧,最後還是得屈從,灰頭土臉的任人安排。

婚事定于六月十八,在七月鬼節前完婚,這回簡琴瑟難得厚道,沒挑個三伏天出閣,否則一層層的嫁衣往身上穿,新娘子還不熱昏在花轎里。

不過在這樁喜事前,簡琴瑟的親女兒殷如卿已到了婚嫁日,五小姐的大喜日比六小姐早三個月,一開春便是她的好日子,連等都不必等。

為了讓女兒嫁得好,簡琴瑟忙翻了,她絞盡腦汁括三房值錢的什物,還找殷老夫人要些珍藏的字畫、古董、擺件、擺飾、頭面、連春凳、子孫桶也不放過,一件一件往上添,就為了讓女兒風風光光的出閣。

湊呀湊,湊了六十六抬嫁妝,連雪姨娘也送了金絲瓖玉粉紅芙蓉鐲子來添妝,讓覺得有面子的三夫人笑得見牙不見眼,直說累得值得,親自在門口盯著一抬一抬嫁妝往外抬。

送完嫁妝後,噴吶聲喜慶的由遠而近,大紅花轎上門來,一搖一晃到門前,面容端正的新女婿一臉喜氣的來迎娶。

拜別了爹娘和祖母,殷如卿紅著眼眶嫁人了。

這是一件多麼喜慶的事,只等三日回門就圓滿了,一個女孩終身有了依靠,從此姑娘成新婦。

但世事難以如人意料,在殷如卿回門那天,竟然有媒人上門。

「這、這是怎麼回事?」

頸邊青筋浮動的簡琴瑟氣得後牙槽都快咬碎了,原本帶笑的雙眼充滿血絲,恨意濤天的瞪著笑意滿面的蘭姑。

「提親呀!夫人看不出來嗎?」兩頰涂上鮮紅的胭脂,唇上似抹了一整盒口脂,血盆大口的嘴一張一闔的說道。

蘭姑是前街後巷有名的媒婆,她手中撮合的人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做了四十年媒還沒一對同床異夢,這是她一直引以為傲的豐功偉業,逢人便自夸是京城第一媒人。

她不是官媒,卻比官媒更受歡迎,幾乎全京城都認識走起路來扭腰擺臀的蘭姑,她做媒從來沒有不成的,京里有人想嫁女娶媳大多會找上她,說媒的活從年頭排到年尾日日不落空,得提前跟她說了才挪得出時間。

而此時她頭上戴了一朵大紅花,穿得比回門的新人還喜慶,瓖著金牙的牙口外露,笑得比寡婦再嫁還歡喜,手上繡著鴛鴦戲水的紅帕子沒停過,搖呀揮的晃得人兩眼一片紅。

「在這個時候上門提親?」簡琴瑟咬牙切齒。

分明是打臉來著。

蘭姑一臉不解,還好心地解釋。「司天監算出的好日子,咱們小老百姓可不能不信,長命百歲,富貴連天,旺夫旺子更旺家道,旺到豬崽都能養成大肥豬,夫人你真是有福呀!養個興宅旺業的女兒在跟前,你什麼福氣都有了……」

誰成親還用司天監來算日子,這得多大的來頭呀!一般官員嫁女兒是到廟里求住持看看八字,得大師的護持已經頂破天了,誰敢指望神官出面排命盤卜定吉凶。

偏就有人這般囂張,不但把司天監的老頭兒請來了,還「客客氣氣」地讓人合八字,絕對要合出「天造地設」、「儷人一對」、「天賜佳偶」、「天作之合」、「天長地久」……

耙有一句不合心意,司天監頭兒換人做。

再旺關她什麼事,又不是她肚皮鑽出來的。「今天是我出嫁的女兒回門,麻煩你……讓讓。」

簡琴瑟的牙快咬崩了,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悶得她一張臉黑了一半,氣不順,漲成紫紅。

「哎呀!我蘭姑不是來得巧嘛!雙喜臨門,你有個好女婿上門來,再添一個才成雙成對,來來來,讓我瞅瞅,是哪個俊俏的兒郎能配上如花似玉的大娘子,這媒雖不是我做的也祝你們百年好合……」蘭姑好話不嫌多,一張口就沒完沒了,渾然沒注意回門的小兩口被擋在正廳門外。

簡琴瑟的臉皮在抽動,頭頂隱約有白煙在飄,被氣得火冒三丈。「今天不適宜,你先回去,這門親事高……」

她才想說高攀不起,蘭姑原本就尖銳的聲音忽地揚高。「夫人想讓當事人和你當面鑼對面鼓地對敲?」

當事人……簡琴瑟當下胃一抽,不敢直接拒婚。「我的意思是來日再說,不急于一時,好歹讓我的女兒、女婿先回門,等過了今日再好好說道說道,孩子還小……」

即使有轟人的沖動,她還是讓身邊的柳嬤嬤往蘭姑手中塞二十兩銀子,光這二十兩她就心疼不已,白給的。

不過和蘭姑懷中的一千兩銀票相比,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說句良心話,不是我蘭姑跟你過不去,而是上頭那位爺是個不講理的,我今天沒把這樁婚事說成了,明兒個就得到護城河撈我了,我也是身不由己……」蘭姑悄聲說道。

簡琴瑟的臉色變得更難看,絲毫不想退讓。「不成,不成,我女兒新婚未滿三個月,犯沖,不能喜沖喜,犯忌諱。」

她將殷如惠安排在六月中旬出閣,便是避開三個月內不重喜的習俗,她只關心自己的女兒順不順心,能不能和女婿和和美美的過日子,順利接掌中饋。

「話不是這麼說,九小姐也是你的女兒,你怎麼忍心讓她錯過百年難得的好婚事,她嫁得好你也沾福,來日和新女婿孝順你,給你金、給你銀、給你谷糧滿庫……」

「我——」不稀罕。

蘭姑不讓人有開口說話的機會,媒人的三寸之舌不斷地鼓動著,不達目的不罷休,徑自說個沒完。

「更何況百無禁忌,我們那位爺不理會那些俗的,大家都是讀過書的明理人,什麼怪力亂神的事別擱心上,小兩口過得好才是好,年頭年尾生個胖女圭女圭,讓你左手摟孫,右手抱小棉襖,兒女雙全,富貴連天……」

耳邊盡是蘭姑嗓吃不休的聲音,霸佔正廳和人死磨到底,簡琴瑟的腦子就像有一百個小人拿著尖刀在鑽,頭疼不已。

她已經呈現半失神狀態,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沉浸在念經一般的叨念中,直到有人拉了她的衣袖一下,她才回過神看著好不容易鑽進正廳的女兒,眼眶早就盈淚了。

一臉委屈的殷如卿都快哭了,要不是新婚十日內不好落淚,她大概會抱著簡琴瑟的大腿痛哭失聲。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她歡天喜地的回門來,本該以她為主的開大門相迎,大擺宴席喜迎新人入門,誰知到了正廳卻被堵在門外,自個兒的娘家進不得還遭人驅趕。

哪有人在新嫁娘三日回門時上門提親的,這不是觸霉頭嘛!枉她帶了一車的禮卻成了笑話,日後她在夫家如何立足?

反觀新女婿的神情就有些意味不明了,被壞了好事不僅不發愁,還和顏悅色的幫著老丈人待客,主動給抬著禮的管事斟茶,春風滿面的說句辛苦了。

「娘……」這算什麼事,打人不打臉,她臉面全丟盡了。

「別忍著,這事娘為你出頭。」簡琴瑟安撫地拍拍女兒的手,轉頭看向目光已經有些呆滯的殷老夫人。「娘,你看怎麼處理,媳婦真是拿不定主意,這事兒實在太大了。」

琢磨出味兒的殷老夫人低吟了一下,她也非常苦惱,這門攀不起的高親像燙手山芋,放在手上燙手,扔了又不行。「問問九丫頭的意思吧,她若點頭咱們就許嫁。」端看小孫女心意。

一听要讓殷如素自個兒拿主意,簡琴瑟不服氣了,當初她嫌女婿門第太低想退親時,府里有誰點頭了,一個個端著文人的清高不許她提。「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有兒女自己做主的命,我的卿兒命苦由不得自選,難道一名庶女還能越過嫡出?」

她是指嫡不如庶,殷老夫人偏心,但是一句命苦說出口,不僅殷老夫人面上一冷,連一旁的新女婿也面色一變,驟地發冷,嫁給他不是好命,而是命苦?

禍從口出,簡琴瑟不知道自己親手將女兒推向婚姻的深淵,回去後夫妻倆為了這句話大吵了一頓,氣頭上的殷如卿說出她還能嫁更好的夫婿卻被他耽擱了,從此兩人相見如仇人,沒多久新女婿就納了兩名貌美的姨娘,鮮少進妻子的屋子,兩名庶子先後出生,而殷如卿始終無子。

「什麼命苦,會不會說話!既然我們做不了決定就由小輩的出面,是好是壞她自個兒承擔。」殷老夫人喝斥一聲,對三兒媳婦的失望溢于言表,好幾個孩子的娘了,說話還不知輕重。

自知說錯話的簡琴瑟面上一訕,卻仍堅持己見,維持嫡母的體面。「媳婦看這樁親事就算了,九丫頭那是庶女賤命,給了她富貴她也兜不住,還不如選蚌小門小戶的,省得日後受了罪我們也不好為她出頭……」

這話說得糙卻有幾分道理,殷老夫人心有戚戚焉,雖然明知她話中之意是不想庶女過得太好,可這也是老人家的想法,不管命賤不賤,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真的不看好,若是夫妻間有些不和諧的磨擦,身為娘家人的他們也張不了口勸和,也許連人家的大門都進不去。

「誰敢說爺要的女人是賤命,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錦衣玉帶,頭帶金冠,玉面桃花般的男子此時大步地走進來。

「世子爺……」

一見到來者,在正堂的殷府親眾全部起身,臉上驚懼萬分的彎腰問安,不太敢動。

昂然闊步的趙無疾抬手一揮,表示不用多禮。「蘭婆子,爺要你辦的事還沒辦好嗎?媒人的招牌想被爺拆了?」

一股殺意席卷而至,驟地一顫的蘭姑搓著手涎笑。「還在商量中,爺別急,就快好了。」

「怎麼,嫌爺長得不稱頭,還是嫌聘禮太少?一百二十抬是寒酸了些,回頭爺再抬一些來。」他說得大氣,渾然沒瞧見眾人冷抽了一口氣的神情,他就是個任性妄為的爺兒。

一百二十抬聘禮還少?

五小姐的回門之所以進不了門,便是被多到驚人的聘禮給堵在了門口,一抬一抬的大禮由正門抬入,足足抬了一上午。

「哎呀!哪個敢嫌世子爺不端正,你這長相還被嫌棄的話,我這媒人也不做了,回鄉下養豬去。」蘭姑表情夸張的揮動帕子,一張大紅嘴咧到耳朵後頭了。

「那麼你還在磨蹭什麼,趕緊把事兒定下來,別讓爺的岳父岳母等急了。」他就娶一回老婆,得辦隆重點。

誰是你岳父岳母了,這事還沒成呢!簡琴瑟在心里罵翻天了,很不是滋味地看看霸氣十足、一身狂妄的世子爺,再瞧瞧被擠到角落邊邊的親女婿,她心中的不滿越來越大。

「是是,老婆子繼續和三夫人談,世子爺你息怒,老婆子一定給你談成。」蘭姑暗吁了口氣,背上冷汗直冒。

「嗯!」趙無疾大搖大擺的走到上位,繡著四爪金龍的袍子往上一撩坐下,手托著腿十分愜意。

這是提親嗎?

說是搶婚還差不多。

哪有人剛遣媒上門就連聘禮也抬來的,這是以財大氣粗,位高權重來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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